大家交换了一个视线,克里夫谨慎地询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四楼?”反客为主地主动出击。
但罗南摇了摇头,“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么就坦然面对吧。不管怎么样,我们确实没有话语权,不如迎接他们的挑战。”同时,罗南也耸了耸肩,“老实说,仅仅凭借前天晚上的简短交谈就能够让对方和我们签约,我也没有这样的自信。”
罗南的坦然之中带着些许自嘲的打趣,气氛稍稍放松了些许,奥利和马克西姆都露出笑容,只有克里夫依旧独自严肃。
而后,罗南就率先走出电梯,大步大步朝着左侧迈开脚步。
“罗南。罗南罗南,错了,方向错了。”奥利在后面快步追上来,匆匆忙忙地拉住了罗南,又调转方向,重新回到电梯口,“右边,看到了吗?”
罗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笑了起来。
还好,此时大家都有些紧张,马克西姆才没有继续“嘲笑”罗南。
一行人顺着箭头行走,没有什么岔路口,很快就顺利地抵达了创作室的门口,克里夫叩叩地敲响了房间门,里面传来一个深沉而严肃的声音,“进来。”还没有照面,声音里透露出来的肃然就让空气紧绷起来。
克里夫推开了房间门,视野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间练习室!
琳琅满目的乐器满满当当地堆放在角角落落,弦乐器、打击乐器、弹奏乐器等等应有尽有,堪比百科全书,完全就是古典管弦乐团的级别,每个乐器的旁边都预留了一片空地,确保可以自由进出,但这样的排列方式也让现场显得有些凌乱,很难很难整理出一个头绪来,于是——
熙熙攘攘地就这样漫溢出来,就好像……垃圾场一般。
虽然这样形容非常非常不妥当,但事实就是,眼前的景象确实很像没有经过整理的废弃物收纳中心,不仅杂乱,而且老旧。
不过,事物总是一体两面的,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垃圾场,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里却是天堂,尤其是认真细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乐器表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这就意味着,乐器每天都在固定保养,甚至是演奏练习,所以它们才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而不是放在这里堆积灰尘。
比如说,罗南。
罗南的视线好奇地探索打量着,每一架乐器都拥有自己的生命力,它们的声音、共振、构造全部都是不同的,从材料产地到制作手法再到工匠手艺,每一个环节的差异都在细细打磨着属于乐器独一无二的灵魂;而每一架乐器演奏出来的声音也都是不同的,情感自然也是不同的。
以前罗南就曾经听说过,乐器是具有色彩的,有的乐器天生活泼,适合演奏轻快的旋律;而有的乐器则生性忧郁,在缓慢悲伤的旋律之中能够引发最大的共鸣。
但遗憾的是,前世今生,罗南始终没有得到机会亲自感受——毕竟,真正顶尖的乐器是非常昂贵且稀有的,一架乐器可能就可以抵得上一辆汽车了。
一直到此时。
罗南的眼睛不由放光起来,好奇地在脑海里描绘着想象着,这些乐器到底拥有什么故事等待人们的演奏和诠释,这些乐器到底经历了什么岁月和沧桑最终来到了这里?它们,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你最喜欢哪个?”前方响起了一个嗡嗡作响的声音,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视线全部齐刷刷地朝着罗南投射了过去。
罗南抬起头来,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一架钢琴后面的中年男子,但没有时间细细打量,因为眼前还有更多更重要也更有趣的景色在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然后罗南居然真的就开始扫视全场挑选起来。
克里夫隐隐有些担心,他们刚才正在和柯蒂斯打招呼、做介绍,然后罗南的心不在焉就被直接逮到,柯蒂斯无视了其他人,就这样直接和罗南对话,显然是注意到了罗南的异常,这是不是不太礼貌?柯蒂斯又会怎么看待他们?他们现在还没有摸清楚柯蒂斯的脾气,那应该怎么解围?
克里夫想了想,礼貌地出声解释道,“罗南对音乐总是有着一股专注和热情,今天来到这里应该非常开心,以至于有些失态了。”虽然没有深入多说什么,但等于是解释了罗南的举动,然后巧妙地包装一番。
但柯蒂斯没有回应,依旧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罗南的动作,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克里夫的声音一般。
这让克里夫有些紧张,也有些焦虑,反反复复的情绪就在胃部里煎熬着,他朝着马克西姆望了过去,希望马克西姆能够帮忙解围,但马克西姆似乎没有注意到克里夫的视线,而是随着柯蒂斯一起注意罗南,克里夫的视线也跟着快速移动起来。
罗南抬起头看向柯蒂斯,视线注视着柯蒂斯,但注意力依旧在乐器上,“我可以挑选一件乐器演奏看看吗?”
柯蒂斯没有回答,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沉默之中,罗南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打量着那些乐器,而后抬起头看向柯蒂斯,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就好像从柯蒂斯的平静眼神里得到了鼓励,然后就迈开了脚步,在乐器和乐器之间迈开脚步。
吉他。
键盘。
贝斯。
这些是罗南最为熟悉的乐器,先天地容易产生亲近感,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些乐器身上嗡嗡作响的亢奋,但罗南始终没有停顿下来,只是持续地游走着,然后,脚步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感受到牵引,就好像冥冥之中的一股召唤,拉扯着脚步慢慢靠近。m.χIùmЬ.CǒM
靠近。
再靠近。
罗南最后站在了一架深褐色的钢琴面前,古老而沧桑的木制透露出一股浑厚沉静的质感,罗南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划过眼前那架钢琴的线条,没有轻易触碰到,只是用指腹感受着表面传来的气韵,那股微微涌动的气流让指尖无法抑制亢奋地轻轻颤抖起来,就好像能够感受到共鸣的气韵在涌动。
心情,雀跃起来。
指尖,轻轻落在琴盖上,然后打开,顺势落座,端正地挺直脊梁和肩膀,架起双手,整个架势和姿态立刻就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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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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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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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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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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