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行李履带正在运转着,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响,在熙熙攘攘的喧闹人群嘈杂之中顽强地寻找到了一席之地。
马克西姆看看罗南,又转头看看奥利,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最后还是再次看向罗南,指着奥利,“他怎么了?”
从飞机落地以来,奥利就处于一种“企鹅”暴走的状态,马克西姆和克里夫都不明所以,满头问号得不到解答。
罗南眼底流淌出浓浓的笑意,但嘴巴上却答非所问,“我们这里到酒店需要多久?可以提前致电酒店餐厅准备午餐吗?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马克西姆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在飞机上才刚刚吃了飞机餐,然后又饿了?”
“因为某人灵感蓬爆,我的飞机餐根本就没有能够吃完,好吗?”罗南立刻就激动了,义愤填膺地表示强烈抗议。
虽然说美国国内航班的飞机餐都是……一言难尽,吐槽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才好,但罗南品尝过的飞机餐着实有限,无从比较,自然也就不会嫌弃;而且,现在比起食物的味道来说,更重要的是没有吃饱!
马克西姆立刻就捕捉到了关键,“灵感?”视线不由就再次朝着奥利投射了过去,非常关切地探寻着。
奥利却没有搭理马克西姆,而是瞪了罗南一眼,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态度。
马克西姆不得不再次转头看向罗南,然后就可以看到罗南絮絮叨叨地嘟囔着,“怎么能够把食物剩下呢我刚才居然把食物剩下了而我根本就没有吃饱我现在处于低血糖状态再不补充一点血糖的话就要昏倒了而且下午还要进行彩排我怎么知道彩排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罗南?”马克西姆不得不打断罗南的念叨。
罗南面无表情地瞥了马克西姆一眼,没有说话。m.xiumb.com
马克西姆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放心,酒店餐厅午餐时间,我们可以在那里用餐。时间来得及。”
罗南又嘟囔了两句,而后才没好气地回答到,“奥利在飞行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灵感,然后我们一边讨论一边记录,一会可以讨论看看。”现在处于饿肚子的状态,罗南确实是有些暴躁——
没有吃饱,他没有在开玩笑。
但马克西姆却有些迫不及待,直接无视了罗南的饿肚子问题,“奥利重新开始创作了吗?这是好事呀,为什么还要等等?我现在就要看看。”
马克西姆立刻就来到了奥利的身边,眼神里透露出殷殷期待,“奥利,全部都是你的创作?”
“不……”虽然有些郁闷,但奥利还是比罗南乖巧,诚实地说道,“我写歌词,罗南写旋律。但最后那首歌词是罗南写的!”
说到后面,奥利又嘟囔着外星语,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这让罗南又重新放声大笑起来。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严格来说,甚至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更多还是当时的一个状况和氛围所制造出来的感受,脱离了那个情境之后也就没有了当时的感觉,只有罗南和奥利才能够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才,罗南从奥利的话语之中捕捉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灵感,顺手就写了一阙歌词,歌曲的名字为“更慢性自杀(Kill-Me-Slower)”,字面意义是更加缓慢地杀死我,对应奥利的那句“缓慢地杀死我”。
结果,奥利就以为罗南是在吐槽自己,需絮絮叨叨地表示抗议“为什么不是慢性自杀而是更慢性自杀”。
罗南发誓,他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顺手将“slowly”改成了“slower”而已,但置身于机舱的高压环境里,就好像带着一个鱼缸帽子进行对话一般,罗南自己也不记得说了什么,结果就把奥利给惹恼了。
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确实不好笑,但短短半个小时之内,罗南和奥利就已经进行了三首歌曲的创作,精神恍惚状态下的笑点可能确实有点奇怪,不太正常。
单纯从歌词来看,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罗南就是描述了一个充满苦涩的现实状况——
“必须找一份工作,但我讨厌职场男士,那让我想要割裂手腕,然后徜徉在海洋之中静静地燃烧慢慢地俯卧撑。”(注1)
“伙计,我憎恨我的梦想,生活计划是什么呢;我有些厌倦活着,汽车后座堆满了账单。”
丧气十足的歌词充斥着一种自我厌恶和茫然若失,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梦想无法填饱肚子,需要找一份工作,但死板僵硬的生活却让他们窒息,最终就这样被困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混沌灰色地带之中慢性自杀。
迷茫的未来,满满的账单;灰色的生活,黑色的未来。
就是如此残酷又如此无奈,正如那句,“我憎恨我的梦想”,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放弃梦想承认自己的平凡。
这确实是一阙黑色歌词。
当然,罗南脑海里铺写出来的旋律并不是硬核摇滚,也不是悲伤灵魂,而是具有一些放克色彩的轻摇滚,用轻快而俏皮的节奏来吐槽自己毫无意义的坚持,这与“滚出我的脑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以看作是同样风格的延续,笑着流泪,而且更加慵懒更加随性一些,就好像沐浴在阳光底下拥抱黑暗。
可是,仅仅通过文字是看不出来的,因为那些情绪和情感全部都承载在旋律之上。
和“滚出我的脑袋”一样,“更慢性自杀”的创作也非常快速,前后约莫半个小时,罗南和奥利就联手完成了创作,现在还有一些收尾,主要还是乐器的和弦编写以及后期的编曲,但罗南已经有了清晰的想法。
所以,在罗南看来,这是一首具有自嘲风格的独立轻摇滚,可是,在罗南和奥利之外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面貌。
马克西姆既看不到轻摇滚的色彩,更看不到任何幽默诙谐的风采,结果就是满头问号地看向罗南和奥利,“……你们疯了吗?”
不想,这样一句话却是让两个人同时想起了昨晚的黑夜对谈,还有今天机舱创作的开端——
奥利确实是创作出了非常非常黑暗的歌词,结果却在罗南的灵感之中衍生出来三首曲目,而且一首比一首轻盈,所以……他们的确是疯了。情绪与旋律之间的反差,更加衬托出他们苦中作乐的气氛。
但是,还能够怎么样呢?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与其哭丧着抱怨现状,不如欢笑着面对苦难。
“哈哈!”
奥利和罗南交换了一个视线,终究没有忍住,然后就这样捧腹大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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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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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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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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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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