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罗南的想法也就全部陈述完毕,朝着乐队小伙伴们投去了视线,等待他们的回应。
啪!
奥利双手重重地拍打在桌面上,拍案而起,然后高高举起右手,甚至还踮起脚尖表示自己的迫切和期待,连连说着“算我一个算我一个”,眉宇之间洋溢的雀跃神色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无需更多解释。
但话音都还没有完全落下,奥利龇牙咧嘴地开始搓手起来——显然因为刚才敲打桌面的动作太过用力,以至于掌心隐隐作痛,看看眼前被震动得几乎就要散架的桌子就知道奥利发力到底多么凶狠了。
热血番立刻变成搞笑番。
奥利第一个就看到了笑得前仰后翻的罗南,但随后就注意到了旁边笑不出来的马克西姆和克里夫,此时奥利才意识到,积极响应罗南号召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顾不上疼痛了,“你们两个没有反应吗?罗南说了那么热血那么动人的一番话,你们两个都没有一点动静?”
马克西姆可以感受到奥利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他露出了一个苦笑,“奥利,我们不是十八岁了。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奔跑了七年,如果现在再全新开始的话,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另外一个七年吗?”
罗南的话语确实热血,但他们伤痕累累的灵魂却已经不再是依靠鸡血就能够持续不断埋头狂奔的十八岁了。
马克西姆朝着罗南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罗南,我不是说你的想法不好,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我只是……”话语也变得无力起来,音量渐渐减弱下去,“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克里夫始终保持着沉默,深深埋头,没有说话。
奥利看着慢慢低头的马克西姆,烦躁和焦虑就再次窜了起来,试图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最后只能再次求助,“罗南!”
其实,罗南能够理解马克西姆和克里夫的心情:
就在三天前,他们重新振作起来,通宵达旦地练习“与生俱来”这首歌,但结果稍稍点燃的微弱希望又再次被掐灭——而且距离现在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然后又要求他们再次点燃希望,这确实太困难。
更重要的是,马克西姆对于音乐创作的信心遭遇到严重打击,以至于他现在也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不知道应该怎么调整又应该如何前进,在一团乱糟糟的状况下,要求马克西姆“全新开始”确实太困难。
这也是马克西姆需要时间安静调整的原因,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为整理思绪赢得时间。
罗南迎向了奥利的视线,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这让奥利郁闷地望天长叹了一声,但最后还是重重地坐了下来,却依旧用肢体语言表达出强烈的不满,整个人干脆背对着马克西姆和克里夫的方向。
罗南不由觉得好笑,但没有劝阻奥利,而是仰头望着头顶之上清澈见底的天空,抬起右手朝着空气抓去,感受着落在掌心里的温暖,微微有些炙热,僵硬的肌肉也跟着舒缓下来,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你们知道,其实每个人都在追逐光芒,期待着能够伸手触碰到那一缕阳光。然而,黑夜总是那么漫长,没有人知道终点什么时候抵达,应该前往什么方向才能够抵达,亦或者是永远都无法抵达彼岸。”
“于是,大部分都选择了放弃,就这样跌坐在黑暗之中,然后告诉自己,反正晨曦永远都不会来临,光明根本就不存在、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永远被黑暗缠绕住了脚踝,最终被缓缓吞噬。但真的如此吗?”
“内心深处,我们依旧向往着阳光。”
罗南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静静地用右手手掌感受阳光的温暖,似乎能够感受到光芒在轻盈跳跃的舞步,连带着嘴角也跟着上扬起来,他喜欢阳光的颜色,那抹金色之中带着一抹绚烂的虹光,然后世界都被染上一层斑斓的光晕,就连天空的蓝色也跟着一起多姿多彩起来。
“每个人都在追逐阳光……”
“每个人都在追逐阳光……”
“追逐……阳光……”
一遍一遍地,细语呢喃着,然后,一抹灵感就如同阳光照进黑暗之中一般点亮了整个大脑,旋律的音符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那种通身舒畅的暖流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欢快的尖叫跳跃起来。
“环顾四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泪珠成为折射灵魂的窗口……(注1)”就这样地,罗南轻声哼唱起来,没有伴奏的清唱,略显单薄,却在清澈而明亮的嗓音之中感受到一丝阳光的淡淡温暖,不是盛夏七月的午后阳光,而是严严寒冬清晨拂晓的第一缕晨曦——
依旧能够感受到至暗时刻没有来得及退散的寒冷与凛冽,但阳光的温暖却已经在空气里徐徐蔓延,让人忍不住想要朝着阳光迈开脚步,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沐浴其中。
此时,也是如此。
罗南的轻声哼唱并没有制造太多波澜,但是竖起的耳朵却不由纷纷靠近,隐隐能够感受到心灵的共鸣。
“如同不曾被演唱的沉默交响乐,那狂野瑰丽的隐藏秘境,永远无缘探索的旷世杰作。”
简单的词汇碰撞在一起却迸发出了绝妙的火花,如同一阙诗歌般,优美动人地细细讲述着内心深处的脆弱与敏感——
每个灵魂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别人从来不曾探索的秘境,其中的狂野与瑰丽只有自己才能够知晓,宛若沉默的交响乐,但现在却折射在盈盈泪珠之中,沉默地讲述着那片秘境里的深邃与空旷。
令人心旷神怡。
置身其中的乐队成员们正在认真地侧耳倾听着,注意力缓缓凝聚,他们还不曾感受到心旷神怡的恢弘,只是隐隐地感受到情绪的涌动,滚烫滚烫的血液在皮肤底下疯狂地奔腾着,只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但是,正在用摄像机记录眼前一切的爱丽丝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镜头不由再次拉近对准了罗南。
注1:追逐光芒(Looking-For-Some-Light——Colony-House)
注2:本书之中出现的音乐,全部可以在目录里的作品相关之中找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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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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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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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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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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