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月光钻进客房。
现在,卿安然睡得正沉。
干净的皮肤,长长的睫毛,这张脸,宛若精致的艺术品,正是少女们喜欢的模样。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艺术品,也不可能一成不变。
就在此刻,这张脸开始产生了变化,修长的眉宇缓缓皱起,温润的嘴唇里也发出喃喃呓语。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小姐还请自重!”
………………………………
卿安然猛地坐起身,手指点在额头上,突然尴尬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会做这种梦,难不成这就是来自单身狗灵魂的轰鸣吗?”
他的意识还有些不太清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才4点钟?”
坐在床边,卿安然轻声叹息,明明快3点才睡着,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这一点也不像他。
毕竟,他可是被诊断出患有间歇性嗜睡症的男人,睡眠时间理应比其他人长才对。
还是再睡会儿吧。
卿安然刚想睡个回笼觉。
突然间,听到楼下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随后,还伴着一阵有节奏的敲打玻璃门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卿安然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动作,也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这家旅馆目前并没有开始正式营业,他也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就算是真有人想要开房,他也完全做不了主。
咚咚咚——
门铃的声音已经停止,但是敲门声依旧。
这让卿安然觉得有些奇怪,不会是真有什么急事吧?
下了床,穿上拖鞋。
为了以防万一,卿安然还将自己的试睡师资格证和委托书一并拿在了手里。
这样的话,就算来的是查房的衙役,他也能立刻将事情解释清楚,不至于惹出什么乱子。
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卿安然下了楼,来到旅馆大厅。
大厅外果然有人。
是个女人,穿着一件长裙,不像是衙门的人。
“请稍等一下。”
卿安然快步上前,打开了大厅的灯,但并没有将玻璃门打开。
隔着门,玻璃的反光没能让他看清对方的脸,只能大致看出女人身材不错,踩着一双可爱的小皮鞋。
说来也奇怪,女人在见到卿安然以后,只是停下了自己敲打玻璃门的手,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这并不像一个有什么着急事情的人的正常反应。
终归,还是卿安然先张了嘴。
“您好女士,旅馆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现在开不了房。”
卿安然客气地说明了旅馆的情况,但并没有交代自己的事情,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我不是来住店的。”女人的声音很甜,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感:“我是来找人的。”
对于女人声音的特殊性,卿安然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深究,只当是自己没有睡醒,还有些迷糊。
随后,客气地答道:“抱歉,店里现在除了我没有人,找人的话,还是请联系店长松本先生吧。”
“请问……”
女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请问您是卿先生吗?纪子有封信让我务必交到您手上。”琇書蛧
“我是姓卿,是西野小姐的信吗?”
卿安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纪子会在这个时间托人送信:“西野小姐,她还好吗?”
门外的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透过玻璃门的缝隙,卿安然看到,女人竟然将信封送到了自己的嘴边,随后在信封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唇印。
这一幕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送信的人怎么会在信封上留下自己的口红?
原本卿安然还想打开门,和女人寒暄几句。但是现在,他觉得还是收下信,就此别过比较好。
正想到这里,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响起:
“卿先生,是在想什么呐,可以告诉我吗?”
这句话,真得吓到卿安然了……
因为,这个声音竟然是在自己耳畔响起的。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女人的呼吸。
条件反射式躲开些距离,再往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去,竟然真得有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一个信封。
信封上,赫然是那红如烈焰的唇印。
“卿先生是不是在想纪子?”
“那到底是我好看,还是纪子好看呢?”
“卿先生,你说呢?”
女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贴到卿安然的身上,诱人的唇香刺激着他的嗅觉。
女人仰着脸,月光下,这副容貌真得绝美无双,一颗泪痣更无疑是点睛之笔。
卿安然承认,这张脸的确是美。但是,他并不想接受这没来由的香艳。
身体向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贴到那冰凉的玻璃门上。
此刻,他的脖子只能僵硬地向后挺着,双手更是无处安放。
“抱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姐还请自重!”
卿安然连忙喊着。
撇下女人,转头向着旁边跑去,却不慎撞到了什么东西。
………………………………
彭!
卿安然捂住头,强忍疼痛睁开一只眼睛。
明亮的光芒,照得眼睛生疼。
“又是梦啊……”
卿安然无语看着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的被子,坐起身,喝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总觉得水温和口感都有些不对劲儿。
这样的天气,杯子里的水应该冰冰凉凉的才对,再说纯净水好像也不是这个味儿。
怎么跟白开水一样?
卿安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烧过水。
“难不成……是我忘了?”卿安然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安然?”
“是水凉了吗,我再去烧一下就好啦。”
听到这个声音,卿安然的右臂突然传来一阵温暖。
这个触感……不会吧?
于是,他有些木讷地将头转了过去。
然后看到,自己床上竟然有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蕾丝睡衣,正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惺忪,笑地很甜。
一样美的脸,一样的泪痣。
卿安然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再看床头的柜子上,赫然就是那个印着唇印的信封。
然后,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难不成刚才的不是梦?
那这个女人又怎么会在自己床上?
他连忙下了床,想要解释。
可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不管嘴巴长多大,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声带的震动。
难不成嗓子坏掉了?
卿安然的思绪有些混乱,只想赶紧想办法将事情解释清楚。
很快,他想到可以用手机打字给女人看。
于是,开始在床头翻找自己的手机,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
卿安然注意到,他下床以后,床上的女人只是乖巧地抱着膝盖,什么都没做,就那样非常可爱地偏着头看着他。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卿安然终于记起来,这个女人不正是接走纪子的富江小姐吗?
对了,福江小姐是来送信的,然后就……
铃铃铃——
卿安然梳理着自己凌乱记忆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对了,手机!
在哪儿?
在哪儿?
“手机……到底在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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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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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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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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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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