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场子肯定和下面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只是这未免也太安静了,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喧闹,也不似三楼那般冷清,站在门外,我能听到大厅里有人窃窃私语,但也仅限于此了。
我只在门口顿了下脚步,便从那女人身旁走过去,进了门。
那女人却在外面没跟进来,甚至动手关上了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西服,戴着白手套和面具的男人,拿出一只号码牌,别到了我衣服的前襟上。
我低头看了眼,是518。
心中不禁奇怪,便问这人,“我是第518个?”
这人却不像下面那些服务员和庄手似的爱说话,只后退一步,微微欠身,不失礼貌的朝我敞开了一只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估摸着不乱说话是他们的规矩,我就也没在意,转身打开帘子,就进了大厅。
这大厅的面积比我想象的要广,似乎还连接着左右两栋侧楼的第四层,所以除了我进来这边有两扇大门,这大厅的最里面,还有四个高门,两个一边,在角落并排着,除此之外,四周便都是乌黑的帘子了。
布料有些吸光,导致这大厅里即使亮着灯,除了里面那四扇门周围,别处也还是很昏暗。
而让我更加意外的是,这里的布局与其说是赌场,更像是一个教堂,或者是拍卖场。我站在这边一眼望出去,都是一排排的座位,而主台是在那四扇门之间的。
在门外的时候,我也没听错,这个大厅里确实是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只是这人数儿竟然真有几百人,就让我有些震惊了。
毕竟三楼还空着呢,这四楼的座位竟然几乎坐满了,如果我没猜错,能来四楼的人,不止要有钱,身份也必须上得了台面儿才行,不过,聚众玩儿钱是违法的,这里不可能真坐了五百个财阀大亨。
小小的洱城,马头庄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此想着,我便也平复了心绪,在靠近这门口的位置随便找了个旁边儿有人的座位,就坐下了。
见状,旁边儿那人还朝我举了下手里的红酒。
我便也礼节性的回点了下头。
再看面前的桌子上,有果盘,干果,和酒水饮料,只是都封着密封袋,还没破开,看样子是得自己动手。
难怪这面具只挡上半张脸,合着这嘴还得留着吃喝?
我瞅瞅那些东西,就把目光放到了对面那台子周围,四下环视着,也没看到有穿着红斗篷的人。
这时,我身旁那人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
我便扭头朝这人看了眼,看下巴这人是个男的,脸上却戴了个偏向女性的猫脸面具,白底红纹,在这个布满黑色的大厅里,可以说是很招摇了。
见我扭头瞅他,这人便小声问我,“会国语吗?”
“这里有很多不会国语的吗?”我不禁有些奇怪的反问了句。
一听我说话跟他是一个味儿的,这人立刻往我这边凑了凑,小声说,“这破地儿,国际友人太多了,我这都换八个座位了,可算是找到个能说话的了。”
我一听,不禁笑了声,问他,“换了八个座位?那你来的挺早啊。”
“比你早两天。”这人说着,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两天?”我不禁一愣,问他,“一直在这里?”
“当然,这门票多贵,来了哪能说走就走?”猫脸男理所当然的说完,想了下,又问我,“你是第一次来?”
我很坦诚的点了点头。
猫脸男也点了点头,又问我,“来干什么的?”
我莫名其妙道,“这里不是赌场吗?还有别的用处?”
“是赌场,可我听说来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买了票进来的,另一种是没有票的,你不在开场的时候进来,这半路进场,总不会是来踢场子的吧?”猫脸男用一种自己都不信的语气,问我。
他自己说完就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在嘲笑我,花了一样的钱,却迟来了两天。
却不知道,还真被他说中了,我就是那种半路进场的,还没花一毛钱。
见我沉默着没说话,那猫脸男颇显忧愁的小声抱怨道,“这破地儿太黑,下边儿那庄手,就是个千,输的钱不够数儿,他不会轻易放人上来,我特么只是进个门儿,十多万都造进去了,你这晚来两天,赔进去的可不止那点儿门票钱,得错过了多少翻身的机会?”
“翻身?”我笑了声,坦然道,“赌场从来就不是可以翻身的地方,在这里赢的,永远是庄家,十赌九千,指着赌钱翻身,最后只会身无分文。”
“那你来这儿干嘛?”猫脸男不信的反问了句。
“你说呢?”我又瞅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到了别处。
见我对他那话题不感兴趣,猫脸男不屑的嘁了声,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大厅的灯突然灭了,同时灭了的还有周围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而当展示台的灯柱出现的时候,那个之前还空空如也的高台上,已经站了个人,并且多了一些由红绸遮盖的方形物体。
台子上这人穿着西装礼服,身披红斗篷,腰板儿挺得笔直,看上去彬彬有礼,却又透着股子红黑交加的血腥和阴沉。wWW.ΧìǔΜЬ.CǒΜ
寂静的大厅因为这人和那些方形物体的出现,一下子就喧哗了起来。
猫脸男说的没错,这里的外国友人很多,一时间各国各地的语言交织在一起乱得很。
其实,我并没有很意外。
之前过了两关,二楼的小姑娘和三楼的庄手,都系着红色的领结,所以我猜四楼这个穿红斗篷的应该也是庄手。
不过,我是来找人的,就不用跟他再赌了,坐在这儿等这人下班,或者是抽空的时候,问两句话,就行了。
我正如此想着,就见那红斗篷突然敞开双臂,随即低沉的男中音扩散在大厅之中,“各位,今天的开场有些特别,有位朋友……”
闻言,喧哗的吵闹声,一下子又安静了下去。
本来对我嗤之以鼻的猫脸男却突然又往我这边凑了凑,借着这会儿时间,拿手指了指台上那些方形物体,问我,“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一方方的,”猫脸男的手在身前比划着,用近乎痴迷的语气小声说,“都是黄金。”
“这就是庄家的赌注?”我不禁追问了句。
猫脸男却摇摇头说,“远远不止于此,你刚才说赌场不是翻身的地方,你可知道这里的赌注,大到能让一个千万富翁倾家荡产,也能让一个无名小卒一步登天。”
听他还跟我掰扯这事儿,我不禁问他,“那有人赢过吗?还是有谁一步登天了?”
“那谁知道?现在这年头,谁发了这种财还出来四处招摇,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千万富翁啊,比他妈买彩票刺激多了。”猫脸男神经质的说着,突然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仿佛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那个幸运的千万富翁。
闻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理智的人上不了赌桌,赌桌上的人也不可能理智,除非是职业庄手,钱财无关己身。
“……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今天冯某也是迫不得已占用各位的时间,还请各位不要介意。”红斗篷絮絮叨叨的说完,朝台下欠了欠身子。
那猫脸男突然又凑过来,不耐烦道,“他刚才说什么顾先生?这世上还有空手套白狼,套到马头庄的?不出一分钱,就想赢走今天的庄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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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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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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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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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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