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斌上楼来,把我带到了走廊另一头的单间儿,说赵匡就在里面,我那房卡就能开门。
我点点头,郝斌就去带那货车司机了。
我进了屋,就见赵匡趴在床上,后腰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过了。
听到开门声,这老男人回头一看是我,立刻就爬了起来,紧张道,“柳夫人呢?”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劫的他。
我走过去,坐到床边上,问他,“昨天新北桥那车祸,是你设计的?”
赵匡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你睡了柳七七,和我们是一头儿的了?”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没说话。
赵匡这下可神气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瞅着我,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早知现在,你何必当初啊?直接弄死白凤仪,倒省得我派人跟着去撞了,这下可好,偷鸡不成反蚀米,我暴露了,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无所谓的看了看脚下的地板砖,再次问他,“那车祸,是你亲自吩咐人去撞的?”
赵匡骂道,“废话!这种事当然得找可靠的人办,李四儿不是被你和白凤仪带走了吗?你在这儿装什么傻?”
闻言,我点了点头,这时郝斌开门,将那货车司机推进了屋。
这货车司机跟赵匡的待遇就不一样了,那身上绑了绳子,蒙着眼,嘴上也封了胶带,并且浑身是血,这给赵匡惊了一跳。
我瞅了那司机一眼,问赵匡,“认识吗?”
赵匡却一脸莫名其妙的问我,“这谁啊?”
见状,我看郝斌,郝斌就把那司机的眼罩和胶带都拽了下来,那货车司机眯着眼往这边瞅了会儿,看清屋里的人是我和赵匡,当时他那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就问这司机,“你说是赵匡让你杀白凤仪的,你看看眼前这人,认识不?”
顿时赵匡一脸懵逼的瞅瞅我,又瞅瞅那司机,突然骂道,“这他妈谁啊?老子是让李四儿撞人去了,可你们也他妈别想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
郝斌抬脚就在那货车司机的后膝上踹了一下,当时这人跪在地上,他就又拿出了上次那小铁钩子,架在这司机的脖子上,低声问道,“是他吗?”
那货车司机闭了下眼,可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摇了头。
郝斌松了手,这边赵匡却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司机踹了个跟头,疯了似的骂道,“曹尼玛,让你胡说八道!”
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赵匡身后,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
赵匡趴在那货车司机旁边儿,就要骂街,我上前,踩住了他的右手。
“带这人出去,好吃好喝的留着。”我朝郝斌吩咐了句,把手伸到他面前。
郝斌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那个铁钩子给我,然后拽起那货车司机就出去了。
“顾尚!你他妈疯了?”赵匡趴在地上,使劲儿挣扎着,却没敢碰我一下,只是试图把他那只肥手从我脚下拽出去。
我送了脚,他便被晃一下儿翻了过来。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现在跟老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他妈敢嚣张!”
我一脚踢在赵匡的脑袋上,看着他摔回地上,就不紧不慢的绕到另一边,重新踩住了他的右手,小声说,“嘘,有病的不是我,是你,看在赵朔的份儿上,我现在不要你的命,但你这只手摸了不该摸的,就不用留着了。”
赵匡被我踢得发懵,一双老眼迷迷糊糊的来回晃,可等看到我手里那只开了刃儿的铁钩子,他当时就尿了裤子。
看他挣扎着还想跑,我左右看看,拿过墙根儿的灭火器,就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
郝斌把那货车司机关回去之后,就等在外面了,见我从屋里出来,手上沾了血,他就立刻递过来一张浸湿的帕子,然后把我手里那铁钩子接了过去,站在一边儿,等着听话儿。
我看郝斌一脸紧张,不禁皱了下眉,解释说,“就一条手筋,人没死。”
闻言,郝斌才稍稍放松了些,问我,“顾先生,这人怎么处置?”
“先关着,伤可以治,手筋别接,给水不给饭。”我把擦过手的帕子扔回去,看了眼手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问他,“白家有人来找我吗?”
“有,一个姓周的,在楼下等着呢,当家的吩咐,让人等着就行,不急。”郝斌接住帕子,老实回答。
我想了想,才跟他说,“刚才屋里问出来那些话,都回给你们当家的,那司机你们接着审,我就先回去了。”
“顾先生,您还要回白家?”郝斌不解的问了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在意的回了句,将卷上去的衣袖铺开,这才问他,“我那外套呢?”
郝斌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搭话。
见状,我不禁哼笑了声,问他,“你怎么了?”
“顾先生,我听当家的说,昨天那车祸,对方是想连你带白小姐一起撞死。”郝斌眨巴着一对儿三角眼,操心操肺的瞅着我,仿佛我这不是要回白家,我这是要回炉重造。
“我要这么容易就能死,哪还会有什么顾先生?”我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就朝楼梯口去了。
郝斌赶紧跟上来,把我带到洗漱间,让我洗了手上的血腥味儿,又把外套和车钥匙还给我,下楼的时候,才卖了贺如来一句,“这事儿不会轻易算了的,没人伤您,当家的也不往心上去,但现在,已经不是白家自己的事儿了。”
“可别,告诉你们当家的,背地里掺和掺和也就得了,这酒吧不能搬到明面儿上跟人杠,不然惊动了北边儿,更麻烦。”我不在意的说完,就进了电梯。
郝斌不方便和我一起下去,就没上电梯。
但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不大,没听清,可看口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这心里突然也跟着冒出个不好的念头,可现在的我,孑然一身,就算真是出了什么事,贺如来都束手无策的事,我又能怎么办?
思索着,电梯下到了一楼,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但因为白天郑家人来砸了酒吧,所以今晚红狐并没有营业。Χiυmъ.cοΜ
一楼的迎宾前台,周方局促的坐在一张长椅上,前台那原本负责收账的漂亮妹子,大概是闲来无事,正紧挨着小周,问东问西的打听些没用的。
小周就是个榆木脑袋,从小跟着姜管家那个老古董,哪见过这阵仗,顿时整个人都显得不自在了起来,那漂亮妹子往他跟前儿挤,他就往旁边儿挪。
我抬手把头发揉乱,快步过去,就着急的喊了句,“你们小姐呢?找到没有?”
被我这一喊,小周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紧张道,“找…找到了,小姑爷,小姐让我接您回去!”
那前台妹子刚挤结实了,就被小周晃了一下,半趴在长椅上,瞅瞅我,赶紧起身回前台站着去了。
我一把拎过小周,往外推着说,“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啊!这他妈真是,急死我了,这一天天的……”
小周让我追赶的满脸发懵。
之后我俩各自开车,一同回到了白家老宅。
把车停在院门前,我假装没看到门口多的那些守卫,就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儿,冲进客厅,瞅姜老头儿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赶紧问他,“白凤仪呢?她没事儿吧?”
姜管家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却板着脸意有所指的回了句,“小姐有没有事,小姑爷不清楚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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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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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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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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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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