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淮河水,嚎啕大呼的李天贵,让周晓欧终于忍不住开口,“岳父,我觉着我们还是不要抢了......”
有一半话周晓欧没敢说,大概意思是“岳父啊,我们不要招惹陈家大少了!”
不管是下棋还是打高尔夫,周晓欧可谓是最近距离接触陈浮的人,这陈家大少,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分明就是......一个几乎全能的妖孽。
李天贵抖着手,抹着脸上的水迹,这还没到白水码头,不说怕被陈浮发现,单单淮河里的棘木,就将他们彻底挡住。
“家主,前方没路了,除非从码头下水,不然太危险。”探路的供奉开口。
李天贵皱了皱眉,心头瞬间烦躁无比。
这一生,李天贵做梦都想让李家挤入三席,若是得了这十八口箱的金子,明年的评估,势必能力压龙家,取代三席之位。
“家主!找到了!”另一个探路的供奉,此时淌着水,火急火燎地走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李天贵心头一震,抬眼望去,发现是一口锈迹斑斑的黑箱,玉锁已经被砸断。
三步并作两步,李天贵捧起黑箱仔细看了好一会,神情蓦地跟着激动起来。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装金子的黑箱。”
似乎为了验证李天贵的话,一枚微弱金芒,在黑箱死角落里,开始骨碌碌地翻滚。
李天贵小心地捻起来,正是一枚沙砾大小的碎金。
“无错!”
“真有金子!”
那口黑箱古朴生锈,箱面上的纹路,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工艺。
“喂!那边是谁!”离着不远的白水码头上,忽然有人大喊。
李天贵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后头损失惨重的供奉,不甘地吐出两个字,“先退。”
若真有金子,李天贵明白,这是一口很大的吃食,凭着他自己,要吞下去很困难。
所以,他决定将消息带出去。
“十八口箱的金子?”龙登咧嘴一笑,“这小东西的手段可是阴得很,老李你还没看透么?”
言下之意,龙登是不信的,淮河里若真有金子,哪里还轮得到现在。
在座的,不仅有龙登,还有马大昌和王如峰,以及一个张姓世家。
三席世家齐聚,若是给足了李天贵面子。
李天贵沉默了一下,将那口锈迹斑斑的黑箱子,平放在桌上。
未渗干的水迹,顺着精致的红木桌,滴落下来。
“这是什么?”龙登皱着眉头开口。
“装碎金的黑箱,寻到的时候,已经被搜刮干净。诸位都知道,我李天贵善于赏玩古物,这黑箱上的纹路,分明就是几十年前的工艺,和金箱沉水的世间刚好吻合。”李天贵一字一顿。
接下来的话,大家都明了。
或许真有金子,而且搜刮的人,必然是那个小纨绔。
世家老爷们最怕什么,最怕是对手忽然强大,从而碾压而来。
十三口金箱子,若是都被陈浮得到,再加上周阿坨的帮衬,怕是以后在淮城,估计要横着走了。
“不可能是真的。”思索良久,龙登再次重复。
事出有妖,加上他三番两次吃过陈浮的亏,自然不愿意相信。
“真也好,假也好,我只说一句,若是白水码头崛起,诸位该如何?”马大昌一语中的。
白水码头崛起,那就说明淮港会衰落,淮港的世家老爷们所能分到的利益,会日渐地少。
这就好比一场拔河比赛,明明是他们占尽了上风,这一下,忽然听说对方请了一大帮子大力士过来,能无动于衷么!
马大昌眯着眼,相比起龙登的小肚鸡肠,他看得更远,既然已经铁了心让陈家完蛋,那么这陈家的小东西,就必须扼杀在摇篮,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冒头。
“要不要报上去?”李天贵舔了舔嘴巴,冷笑着问。
报上去的意思,自然是通报给上面的人,但这样一来,他们几个所能分到手的,会很少很少。
在场的人中,李天贵是最笃定淮河里有金子的。
“稍等一段时间。”马大昌眯起眼睛,继而再开口,“先请人。”
这个世界上,有人养猫,是为了抓鼠,有人养狗,是为了护院,而养河盗,则是为了将河运生意牢牢霸在手中。
河运生意利润太大,单单陈家一户,买下白水码头不到两百年,却聚拢了能让陈家登上三席之位的家财,当然,这其中陈家先祖的眼力,那也是没得说的。
淮城的人都知道淮河两岸滋生河盗,拦船劫货,若有保安员围剿,像事先知会一般,立即一哄而散。
近些年还好,若是前十几年,在淮河岸边捡个河蚌都要小心翼翼。
......
张剑阴狠着神色,将手中的烟蒂,弹出一个极潇洒的弧度。
湖城和淮城,向来是青梅竹马的两座小城,颇有点生死依偎的意思。
河盗泛滥,不仅滥了淮城,也同样滥了湖城。
“张老板,听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着对付一个人?”淮河边的沙滩上,一堆人围成圈,半蹲着吸烟。
“他叫陈浮,有点本事,你们小心一些,周阿坨会帮着他。”
“陈浮?周阿坨?”开口的人,一副乡下人打扮,只是抬起头时,显得满脸狰狞。
“宏哥,张老板说的人,好像就是......”
叫宏哥的人急忙抬了抬手,示意手下安静,随后平静地伸出三个指头。
张剑咧嘴一笑,点头,“钱没问题,但我要跟着一起去。”
宏哥踌躇了一下,吐出一个“好”字。
除了周阿坨,这位陈家大少,估计是把附近的人都得罪光了,怀璧其罪的道理,总有些人不懂。
一份任务,赚两个人的钱,这令宏哥很满意。
所以,夜色才刚暗下,宏哥便迫不及待地要往白水码头赶去。
信息无误的话,这小纨绔身边,只有几个周阿坨派来的保镖,一对乡下父女以及一个瘸腿老管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群狼扑羊的游戏。
张剑只带了两个人,宏哥扫了一眼,嘲弄意味更浓,同样是地下龙头,但这张剑,总是被周阿坨压着。
嘭!
宏哥亲自出手,将几个酒精瓶往白水码头上的房屋掷去,带起一片燃烧的烈火,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刺目。
“河盗大爷打渔杀家!”
“打渔杀家!!呼呼!”
风有点急,将码头上晾着的船帆,吹得“扑扑”作响。
拢共才几个保镖,手忙脚乱地往房屋前的空地跑去。
那个所谓的陈家大少终于出现,脸色尽是惊惶,不断喊着人救火。
“是他吧?”宏哥扭头,冲着张剑咧嘴一笑。
张剑大笑一声点头。
“蒙脸咯!呼呼!”
十几个河盗,几乎同时跃上码头,动作敏捷地往前冲去,或和保镖扭打成一团,或急急冲向房屋。
张剑一马当先,蒙着脸掀翻一个保镖之后,趁着火势还没蔓延,率先冲入房屋。xiumb.com
刚好,陈大少手提着一个黑箱,刚要跑出来,被张剑用手揪住,再一扯,“哐啷”一声,黑箱摔落,数不清的黄灿金子滚在地面上。
这一下,原本还在码头上打斗的人,瞬间都冲了过去,疯狂地捡着。
“真有金子!”
“我咬了口,真金白银!”
“抢完这里!河里还有!十三口金箱吶!”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周阿坨带人来了!”
宏哥眼皮一跳,火急火燎地往地上抓了一把,打起口哨,往河岸边冲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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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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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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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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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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