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陆家主的身份,做事狂妄嚣张一点没人敢置喙,因为他有这样的资本。手段狠了点,但还在普通人能够接受的范围。
若是有人看到血鸦在他身边出没,黑鸦首领的身份暴露……
陆靳川勾着薄唇,恐怕全世界都会与他为敌。
不过没关系。
他活着又不是为了受万人爱戴,他只想查清楚父母的死因,然后复活他们。
陆靳川转身离开陆白君的房间,轻轻推开了云黛的门。
她呼吸绵长,应该是白天的时候累到了。
月光下,她睡得那么熟,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成为别人的手中刀吗?
她要一直这么干净下去,像一捧冬天的初雪,落入肮脏的泥土怀抱时,宁愿自身消融,也不愿跟肮脏的泥土共沉沦。
陆靳川低声说道:“别怕。”
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玩弄人心,精于算计,这些本来就是他所擅长的。
凌晨五点。
陆白君的哭声快把星空顶给掀翻了。
云黛赶过去的时候,看到小团子坐在床上,哭的泪流满面,那破碎的眼神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怎么都哄不好。
陆靳川和柳管家头疼的站在床边,拿着他平时最喜欢的玩具和零食,陆白君都不屑一顾,继续哭,似乎不把自己的嗓子哭哑不罢休。
陆靳川转身看向云黛:“你来了。快哄哄他吧,我第一天知道他这么能哭。”
云黛一瞬间潜入了陆白君的脑海里,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
她说:“你们出去吧。”
柳管家:“啊?”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这么冷静能跟他说什么啊?
陆靳川:“我们出去。”
柳管家:“是。”
房门关上后,云黛坐在床边,看着用泪水把自己淹没的小团子。
云黛问:“做噩梦了吧。”
陆白君继续哭,不说话。
云黛用纸给他擦了擦眼泪:“小时候长辈告诉我,梦境都是相反的,可是我不信。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白君泪花打转的大眼睛看着她。
云黛有意无意的勾着嘴角:“因为我做的每一场梦,要么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要么是即将发生的事,它们可能不在当下发生,但都一一灵验了。”
陆白君瞳孔微缩,似乎更加害怕了。
云黛:“你知道江湖上有风水先生和相师这些特殊的职业吗,他们能够算到人的未来,替人破灾解难,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我们没有他们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梦境会告诉我们一些有关未来的事情,梦魇不是在吓唬我们,而是在提醒我们,要小心一些了。”
陆白君小手揪住了云黛的衣摆,哽咽道:“我做噩梦了。”
云黛给他擦了擦出汗的额头,不慌不忙的问:“什么样的噩梦?”
陆白君往她身边靠了靠,警惕的盯着四周:“我梦到我死了。”
云黛:“哦?怎么死的?”
陆白君:“我的眼睛被人挖走了,背后的红色触角也被人挖了,呜呜呜呜……”
云黛突然笑出声:“傻孩子,如果仅仅是挖了你的眼睛和触角,你是死不了的,人的生命力很脆弱也很顽强。你知道古代有一种很残酷的手段叫人彘吗?断手断脚耳聋眼瞎,这种情况下人都能活着。”
陆白君好奇的眨着眼睛:“真的吗?”
云黛:“所有的恐惧都是来源于未知,你要多读书,多了解一些事情。心中有丘壑,眉眼定山河。如果你有无上智谋,天下第一的实力,那个时候就是别人恐惧你杀死他们了。”
这些话对小孩子说不太好,但起码能够壮胆。
陆白君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云黛怀里,也不哭了,嫩声嫩气的说:“可我还是害怕,我怕自己读不好书,也没有实力打别人。”
云黛:“小孩子可不能说这些丧气话。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真的有人挖你双眼,挖你触角,那我给你报仇,我会拆了他的眼睛,扒了他的筋。”
陆白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云黛:“怎么了?”
陆白君笑嘻嘻的捂住嘴:“云黛姐姐比梦里的恶人还要凶!”
云黛:……
熊孩子。
陆靳川看到云黛出来后,问:“他肯说了?”
云黛:“做噩梦了而已,现在已经睡着了,我看他已经退烧了,保守起见,等天亮了再请医生来给他看看吧。”
陆靳川:“嗯。”
云黛伸着懒腰往楼下走。
陆靳川跟在她身后,问:“你不继续睡了吗?”
云黛:“昨天睡得早,我已经不困了。”
陆靳川:“我也不困。”
柳管家一听,连忙吩咐厨房开始做早餐。
陆靳川问:“白君做了什么噩梦,他为什么只跟你说,不跟我们说?”
云黛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嘴角挑起一抹浅笑,脸蛋粉黛未施便是倾城色。
她道:“问话也是有技巧的,你要把坏的说成好的,有的说成没的,还要再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按照这个流程问话,你什么都能问出来。”
陆靳川凤眸微眯:“你还是没说,他做了什么噩梦。”琇書網
云黛耸耸肩:“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啊。”
陆靳川笑道:“好,我们不说这个了。昨天你说要住校了,既然从家里搬出来,为什么不自己租个房子,更自由自在些。”
云黛:“我……更喜欢同居生活。”
陆靳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着:“是吗。”
这时早餐端了上来,很简单,味道却很香。
云黛拿着两片面包,走也不会的离开了。
陆靳川坐在椅子上沉思。
难道是古蚁族逃走的祭祀给陆白君托梦了?
如果是这样,那一定要问出来陆白君做了什么梦。
但……
但是陆靳川没有想到云黛那么喜欢陆白君,如果陆白君出现一点点异常,云黛肯定能察觉出来。
柳管家:“家主,您在想什么?吐司都冷了,我去换一叠热的吧。”
陆靳川:“不用。”
当初佛罗带人灭了古蚁族,虽然这个计划不是他的注意,但却是他默许的。
“柳管家,等白君醒过来后,你跟他说,我今天带他出去玩,让他选地方。”
“是。”柳管家觉得家主对白君越来越好了。
难道家主想提前积累育儿经验,方便日后带亲生孩子?
……
云黛坐在地铁上玩着手机。
上面全部都是朱雀发过来的资料。
有人胆敢算计她,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昨晚她就让朱雀去查康孙两家的底细了。
朱雀:“虽然我没有查到第三个幕后推手是谁,但是我查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五十年前,康孙两家关系非常好,甚至通过姻亲。可是一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两家和谐的局面。”
云黛:“谁?”
朱雀:“具体名字不知道,只知道那个男人姓墨,墨水的墨,很特别的姓氏吧。五十年前,他放下豪言壮语,声称自己能写惊天地泣鬼神的通天书,人们可以通过此书可以沟通天上的神灵,请求神灵的庇佑和恩赐。”
云黛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姓墨,通天书……
难道那个男人是她师父墨婪山吗?!
朱雀继续说道:“当时通天书好像真的显灵了,钱塘西湖的水变成了金色,有仙女立于湖中央,聆听信徒们的祷告。这个传说一直在钱塘西湖边流传,但事情已经过去五十年,很多人都记不清楚了。”
“至于康、孙两家为什么闹掰,是因为通天书的归属问题。二十年前,五十岁的康、孙两位老爷子变得贪婪,都想把通天书占为己有,孙老爷子使计害死了康老爷子,康老爷子死后不久,孙老爷子也死了,那部通天书也消失了。我是从碎片信息中还原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概况,如果这些消息靠人力去查,那指不定查到什么时候”
云黛:“你辛苦了。”
朱雀:“不客气”
云黛闭上眼,开始头脑风暴。
如果五十年前那个男人是墨婪山,那师父的年纪应该跟奶奶一样大,但是墨婪山教她的时候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非常年轻。
不排除他用了什么驻颜术,让自己永葆青春。
而且钱塘这个地方很有意思。
先是谢老告诉她,钱塘某个山头死了很多人,抓不住凶手。
后来在荣家,知道奶奶写的事提到了钱塘西湖。
紧接着是康孙两家之争也是发生在钱塘。
这都是巧合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巧合,只有人为制造的巧合。
看来这个书法比赛,她不能袖手旁观了。
云黛:“朱雀,继续追查墨姓男人,还有康泽和孙有所他们这些年发生的事,接触的人,都要查清楚。”
康泽和孙有为都是家中独苗苗,家中老爷子为通天书而死,他们肯定也知道通天书是什么。
通天书最后是在孙家手中消失的,康泽赢了书法比赛,真的会放过孙有为吗?
云黛细思极恐。
朱雀:“后面的事情比较简单了,孙有为花费了两年时间找到一个天赋学生,每天就是写字练字。康泽的事迹在网上一搜就是,暂时查不到他们两个有什么异常。对了,五十年前钱塘西湖边也举行了一次书法比赛,书法界泰斗李隆月当年十三岁,他跟随师父参加了那场书法比赛,或许他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云黛轻笑一声:“看来康孙两家的事,我不掺和是不行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根线,一直牵着她往前走。
既然如此,那她就看看线的那头是谁!
云黛下了地铁,在附近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拿着门牌号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一打开门,臭气熏天。
what?
以前宿舍都是香香的!
李漠圆鼻子塞着纸,苦着脸说:“黛黛,学校的化粪池……呕,出了点问题,可能最近都要忍受这种毒气的摧残。”
云黛铁着脸转身离开了。
她错了。
她不喜欢住宿,不喜欢群居生活。
陆靳川建议的对,她应该考虑在外面租个房子。
高377班。
上课铃响了之后,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很高,气息冷肃,不像是普通人。
“史前动植物研究博物馆今日邀请北蓝中学一百名学生去博物馆参观。念到名字的同学请跟我来,云黛,李友明……”
“史前动植物研究博物馆?好奇怪的博物馆,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听起来很神秘,好想去啊。”
“你卷子写完了吗?”
“那算了,我还是留在学校写卷子吧。”
“高三还搞那么多花样,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凌香稚妖妖娆娆的贴在云黛身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她,红唇委屈巴巴的说:“你可以出去玩了,我也想去,可是没有我的名字。”
云黛拍了拍她的脸:“韩霆等会儿要检查你的英语试卷,乖,写卷子吧。”
那个男人是谢老的人。
看来这一切都是谢老的安排,如果想让她审判嫌疑犯,直接给她打电话就行,何必用一百个学生掩人耳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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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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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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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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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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