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我知道失去席氏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一年来你都不是很开心。可是我就想让你不那么伤心,一个人在国外没那么无助,就答应了。”
席南柒听着安鹿解释,心口莫名一怔。
权敬梓在她离开后找到安鹿,让她来到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他也曾经回过君家庄园,在别业一待就是一整天。
所以,答案还不够清楚吗。
席南柒啊席南柒,你究竟还要顾虑什么呢。如果那个男人真地狼心狗肺到令人发指,又哪里用得着做这么多的安排。
安鹿一番解释说完后,也没见席南柒面色变化一下,心底不由得更加紧张。
不会吧,七七应该不会生她的气吧。虽然她是替权敬梓当了一年卧底,可出发点还是好的,席南柒应该不至于生气才对。
席南柒没回应,却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一年前权敬梓那么急着把自己推开她就该想到的。只是那时候她想不通因果,不知道为什么权敬梓一定要推开自己。
他是打算安排好一切,然后替自己去承担那些不该由他承受的事吗。
去把权正对席家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
席南柒刚来英国的第一天,爱丁堡下了一整天的雨,就像是欢迎她从一个世界逃脱,没有人陪她。
而当她离开的这天,爱丁堡难得放晴,天气好到让人的心都雀跃起来。
南美权家。
嵯峨的别墅簇拥成一片,城堡高耸入云,缭绕顶端的薄云宛若游龙,森严之气尽露无遗。马蹄嘶鸣与不时响起的枪声交织成片,配合成这片地域的背景音乐。
某栋别墅的一间书房内,繁复的灯饰散着冷冽的光,三面高墙壁画在灯光映衬下投出暗沉的阴影,各类名贵装饰却也掩不住屋内的逼仄与压迫。
顾朝从外推开那扇厚重的门,一眼便锁在办公桌前的男人。
他半撑在桌面靠着,高瘦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与虚弱。
男人的左耳上戴着的耳饰延伸到耳后,垂下的部分从近距离可以看到一条细长的疤痕,是新添上去的。
顾朝不是头一回见权敬梓如此,清了清嗓子,恭敬上禀道,“权总,席小姐她们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飞机上也安排上了我们的人,会一路护送席小姐安全抵达席宅。”
顾朝话音落了许久,男人也没反应。只是抵在桌面的手微微动了动。
权敬梓腹部才中了两枪,就强撑着回来处理事务,已经是不要命了。而更让顾朝错愕的是,权老爷子,也就是权敬梓的外公,竟然再次对男人动用了家法。
敢问世上哪有心狠至此的亲人,会对本就负伤在身的外孙施加严惩。
上一回伤的是男人的背部,伤口几乎惨不忍睹。而这一回,则是险些撕裂了男人的左耳。
“海上酒会的事开始准备了么。”终于,男人低沉出声,嗓音有掩饰不住的虚弱。
他指的是一年一度的党首交接仪式。
为了等这一天,他筹备了将近一年。
顾朝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立即答道,“是,已经安插进了我们的人。只是南美中部——”
顾朝说到这儿,语气不免沉重起来,“上回权总和他们在爱丁堡交手受伤,他们肯定会趁着这次机会卷土重来。这次我们还要——”
众所周知,南美势力割据,人心不稳。
氏族权家也是历经了好几代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只是树大招风,难免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篡权夺位。
而上一回爱丁堡枪战,正是中部家族给权敬梓设的一个局,要的就是男人死在英国。
“既然他们敢在国外动手,就想好了这次要怎么来。命令下去,严格排查这次入场名单,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搅了外公的兴致。”
男人口中称呼的外公,正是权氏当家,权正。
在权敬梓没有回到权家之前,权正在南美可谓是呼啸一方。传闻他杀人如麻,曾一人血洗当时颇有名望的氏族,因此在这个圈子出名,被人人敬仰。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刚性男人,对自己的亲人也没有丝毫手软。
权敬梓身上的伤,除了执行任务受的,就是权正几顿家法‘伺候’出来的。
“是。”顾朝领命,恭敬退了下去。
离开前,他看到男人在下意识地转动左手中指的戒指。这个动作,男人这一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做。
厚重的门被顾朝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蔚蓝的天空中,薄云被飞过的机翼撕开,划过几道美丽的弧形。
一架私人飞机正顺着航线飞行,目的地为南美。
乘务员刚送了一条干净的毛毯到高级舱房,后脚就进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男人一头银发,手上夹着一支笔。Χiυmъ.cοΜ
“你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傅东阳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女子,称赞了一句。
女子回神,把收集来的报纸合上,瞥了眼傅东阳,“反正还早,打发下时间。”
她知道傅东阳指的是什么。
就算她心里很想就马上见到权敬梓,也要考虑时间不是吗。
傅东阳就着她面前的另一排沙发坐下,颔首笑道,“不得不说,你和阿敬还真是一路人。”
彼此性情相似,又有差不多的经历,也难怪权敬梓到现在也没放手。
席南柒默了会,抿唇道,“这一次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傅总可以直接找我。”
其实席南柒不大习惯称呼君亦歌为姑姑,自然也不习惯把傅东阳当做自己的姑舅来看。
她和权敬梓还没走到那一步,称呼什么的还是容后再说。
傅东阳闻言倒是来了兴致,挑眉,“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这个讨要利息的机会。话说阿敬也欠了我人情,如果这一次你们成了,这功劳是不是还得算上我一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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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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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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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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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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