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医院缠上来的是谁,席南柒,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了?”男人望着她,反问的语气凉薄。
缠上来。
席南柒闻言,脸颊微微发烫。
她也没想过,自己的本能反应竟然是去依赖权敬梓。那么多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她唯独听得进去权敬梓的。
看到他,她就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席南柒不反驳了,任由男人抱着自己上楼,直到自己上床睡下后,权敬梓才离开了她房间。
“权总。”权敬梓一出门,顾朝就迎了上来。
权敬梓淡薄地扫了眼席南柒的房间,随后毫不犹豫地朝前走,顾朝连忙跟上。
安陆市的夜清汤却不寡淡,海风舒适,海平面的发光物亮起一片,由近及远看去恰到好处。
落地窗前,男人清瘦的身影背对站着,平整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好看的锁骨微露。
顾朝组织了措辞,朝权敬梓禀报道,“是他们的人,会场暂时没发现人员伤亡,地上只留下弹壳,警方那边正在介入调查。”
“把线索引到别的地方,警方不需要参与下一步的调查。”背对而站的男人冷清开口。
语调和背影一样冷寒如冰。
顾朝点头,“知道了,那席小姐那边……”
席南柒今晚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
顾朝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存疑惑实属正常。
权敬梓闻言,无意识地转动尾指上的戒指,这是他在思考时会做的惯性动作。
“权总,我知道很多事你可能都有自己的安排,瞒着席小姐也是为了她好。可把所有事都瞒着席小姐,真地是为她好吗?”这是第一次,顾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劝说权敬梓。
他太清楚权敬梓的性子了,知道他宁愿一个人承担下所有,都不会让席南柒受伤。
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席南柒如果听了别人的话反过来记恨权敬梓,这对他来说不是最不公平的吗。
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看到权敬梓替自己辩解过一句,他永远都是以保护席南柒的身份出现,却又以她最恨的人出局。
男人没有答话,沉默应对了所有。
他知道瞒不住席南柒。
可是她不能知道那些事情,对他,对席南柒都好。
他承认,君惟琛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危险,和君惟琛相比,还有很多人都隐匿在暗处,伺机打算对席南柒下手。
既然他来到了她身边,就绝不会让席南柒受到伤害。
所有的种种,都早该了结在数十年前,不该过渡到他们这一代,更不该让席南柒知道真相。
“顾朝,很多事情不是人为能够左右的,可我想要的,就是尽可能规避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她能够无忧地生活下去。”
闻言,顾朝怔住,惊愕的神情尽露无疑。
这是第一次,权敬梓和他说起和席南柒的事情。
原来,一直以来的保护,都不是一句空话。权敬梓都在拼命付出行动,让席南柒无形感受到,来自他的关心。
哪怕,这些关心对席南柒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这晚,席南柒做了一个梦,很光怪陆离的梦。
没有枪声,没有车祸,一切都很美好。
她梦到和权敬梓坦白了心意,两个人从此过上了很快乐很舒适的生活。梦中的她坐在贵妃椅上,架台放着一台八角音乐盒,上面的芭蕾舞者随着音乐悠缓地舞蹈。
纷扬的玫瑰花瓣夹杂着鹅毛铺天盖地落下,她的手交到了站在神父面前的男人手上。
伴随教堂整点钟声的敲响,她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三个字。
我愿意。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流淌过床沿,低低掠过睡梦中女子合上的双眼。女子像被惊醒,她慵懒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迷茫。
八角音乐盒消失了,玫瑰花瓣和鹅毛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在神父前的宣誓祷告也无影无踪。
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她为什么会梦到权敬梓呢,还是以这种身份……
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席南柒从薄被中腾出一只手,伸手去够。
“七七,你没事吧?”安鹿在电话那头心急道。
席南柒翻了个身,昨天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做了个梦,她到现在都无法确定,昨晚那么温柔对她的人是权敬梓。
“我没事。”安鹿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出于关心问也是正常。
“那就好,昨晚我就不该和你分开的,谁知道游乐场突然停电又响起了枪声。”安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亲身经历那种劫后余生的滋味。
“我没事,嗯……嗯,不聊了,挂了。”和安鹿再啰嗦了几句,席南柒结束通话。
枪声。
席南柒盯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她亲自去解答。
“席小姐醒了,权总也刚下来呢。”没有江姨,顾朝倒是担起了这个陪侍的身份。
早餐一如既往地丰盛,席南柒脸色比起昨晚好了许久,除了苍白些,看不出被吓到的痕迹。
对座的权敬梓照例看了份早报,今天的权敬梓比起平时倒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他低着头,碎碎的额发掠过,眉宇舒缓,多了些温柔。
微解两颗扣子的纯白衬衫,袖口镶嵌着蓝宝石,银灰色的外套搁在一边,两圈金色的流苏装饰在上面。
无可挑剔的脸庞,权敬梓坐在那里用餐,连抬叉的动作都慢条斯理到像是从电影中古老英式贵族走出来的一样,矜贵无比。Χiυmъ.cοΜ
不得不说,权敬梓生得比一般人要好看太多,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完美的儿子。
席南柒心底,对权夏的好奇程度又加深几分。
“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医院。”像是留意到席南柒的目光,权敬梓没抬头,淡淡说了句。
他送自己去?
“不用多想,只是顺路。”
没等席南柒回答,男人的话紧接而来。几天没听权敬梓毒舌自己,席南柒都快不适应没被他荼毒的生活了,谁知道某人开口一定要达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地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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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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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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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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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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