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港之滨出来后,席南柒坐上了私家车,她的身份过于特殊,最近还是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为好。更何况,要是被人拍到她从这栋公寓出来,还不知道会被记者写成什么样子。
席南柒想,既然她打算把席氏给权敬梓,那就要签股权转让协议,白纸黑字地写下来才有公信力。看来她是得和律师团咨询一下,这股权该怎么转让。
席南柒回席宅时,迎面遇上了江姨。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没有提昨晚的事,席南柒总觉得江姨今天很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么。
“出什么事了?”席南柒在前面保持不缓不慢的步伐,语气平静。
席南柒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的事,席哲的案子一审才过,方之言就出事了。
准确来说,她是自杀身亡。
席南柒赶到他们别墅时,方之言的尸体刚被检察人员送出去。
她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脑中有过千万想法,却怎么也想不出方之言为什么要自杀。
就算是席哲倒台了,财产全部充公,可那也局限于公家股份,没了席哲,方之言照样可以活下去。他们夫妻感情怎样席南柒不关心,可照方之言这个脾性,自杀太过出人意料。
“席小姐,那我们先走了。”警察长官朝席南柒点头,语气恭敬。
警车接连离开,席南柒依旧没缓过神来。
席哲买凶杀人就足够判他死刑,活着是不可能了,可方之言没必要在席哲先前自杀。
别墅的佣人皆是站成一排,哭得抽泣。
谁能想到曾经热闹无比的席宅,自席老离世后,又遭遇了这么多变故。
席明死了,方之言死了,下一个……就该是席哲了。
席南柒突然打了个激灵,一股莫名的害怕油然而生,她多怕方之言自杀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某人的精心安排......
以为和权敬梓把话说清楚,她放弃继承席氏,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权敬梓就会放过自己。可席南柒没想过的是,权敬梓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席氏么。
如果爷爷死亡和权敬梓有关,席哲,席明,方之言……
都像是跟随爷爷离开一样。
可怕,太可怕了……
“席小姐,席小姐你没事吧。”席南柒突然眼前一黑,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踩空了下去。
佣人立马蜂拥而上。
席南柒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父母早亡,席老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她记不清父母的相貌,可这个梦里,她记起来了。
父亲席北瑾,一双独特的凤眸,静默时像在审视,没有丝毫情感。而母亲,姣好瑰丽的五官,柔和到别具一格。
无论从相貌,还是从身家,父亲和母亲都是最般配的。
小时候,席南柒没受到多少父母的照料,父母总是两个人待在一起,从不分时间给她。而在梦里,她梦到自己和父母一起坐在车内。
这回是席北瑾亲自开车,母亲坐在副驾,而席南柒则是一个人安稳地坐在后座,安全带系在她小小的身上,她安静,不吵不闹。
“南柒也四岁了,父亲今天的意思是打算把公司交给南柒吗?”温柔的母亲在前面出声。
开车的席北瑾默了一会,凤眸看了眼后视镜,精致得像芭比娃娃的席南柒,一动不动地坐着,抬起的大眼中有着迷惑。
“孩子还小,不一定就要继承家族。”
年幼的席南柒不知道,什么叫公司,什么叫继承。仿佛所有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安分坐着,听父母谈话,乖顺得像是一只猫。
母亲娇嗔了一句,“哪有你这样宠着女儿的,总归以后都要成家立业,你未免也太……”
席南柒睁着迷茫的双眼,突然挡风玻璃前蹭地直射进一道强光,她下意识地闭眼,紧接着便是急刹车的刺啦声,一阵天旋地转,巨响如雷,疼痛感顷刻淹没一切——
“不要——”从梦中突然惊醒,席南柒直接坐起身。
入眼是一片白,白到没有丝毫人情味,鼻翼间还充斥着浓烈的消毒药水气息,手背传来的刺痛将她拉回现实。
医院,她在医院。
所以,刚才只是在做梦?
“席小姐,席小姐你醒了?”一名护士闻声而来,看到席南柒睁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地坐着,随后目光被席南柒手背上的一片鲜红吸住。
“席小姐你流血了,你等会,我马上给你处理……”说着,护士转头朝外走去。
席南柒在输液,突然从梦里惊醒,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把手背上插着的针头给带了下去,血管立即涌出鲜血。
等护士给席南柒处理完毕,准备再次输液时,权敬梓出现了。
“权总。”护士恭敬地喊了声。
男人高大的身躯进入病房,将原本宽敞的空间瞬间拉下了几度,连空气都僵硬得停止流动。席南柒和他四目相对,没说话。
“今天就不用输液了,出去吧。”男人看着席南柒手背,已经红肿到泛青。
席南柒血管细,不好找,手背被扎了好几个针口,加上刚才大幅度动作,泛起乌青都是轻的。
护士闻声,看了眼席南柒,点头离开病房。
“你怎么来了。”席南柒将头低下。
她大概有些印象,只是刚醒来,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她失足从台阶跌落,应该立马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什么她没什么记忆,只是这脚,不养个一星期怕是好不了。
被裹了厚厚几层纱布,韧带拉伤也是可能的。
“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休息半个月。”权敬梓在病房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厉薄凉。
半个月?
席南柒皱眉,“不是什么大病,不需要休息这么久。”Χiυmъ.cοΜ
她自己就是医生,外科也懂不少,当然知道自己的脚有多严重,可权敬梓似乎比她还要小题大做,休息半个月会落下多少工作,他不是不知道。
“上次是哪个人说,身体最重要,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么。”没想到权敬梓还把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席南柒微愕,咬了咬下唇。
她还期待能从权敬梓口中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他不每天毒舌自己应该就是大发慈悲,席南柒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你今天来就是专门过来嘲笑我的?公司没事做了么。”席南柒是真不喜欢和权敬梓夹枪带棒地说话,可除了这样,她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感觉能和权敬梓‘平静’地相处。
席南柒现在这个样子,倒是难得地乖顺了一回。
“顾朝在帮你办理住院手续,江姨会过来照顾你。”权敬梓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把话题转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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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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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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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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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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