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环境,阴暗的光线,压根看不到有人在。
巡视了半圈都没人,席南柒转身离开,鼻尖却闻到了一丝血腥,混杂着酒气,刺鼻异常。
她不禁回头,往里望去,直到在两个酒柜之中,一个不大的角落里,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是权敬梓。
他坐在柜子边沿,屈着双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还拿着一个酒瓶。他的手本该是修长好看,极具骨感的,只是指腹上有着一处划口,血液一点一点滴落,血腥却美得致命。
而他的身边,全是空了的酒瓶,遍地横陈。
像是察觉到动静,男人缓缓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席南柒。
席南柒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这是第一次,权敬梓看向她的双眸中,没有冷意,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也是第一次,她在权敬梓的眼里,看到了哀戚、脆弱,如同奄奄一息的苍狼,自我放逐后,再也一发不可收的味道。
他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薄唇抿着。
那副样子,席南柒定义为,受伤。
席南柒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好久都没说话。
半晌,她终于抬起脚走过来,踢开那些酒瓶,站到权敬梓面前,低头看着他,“别喝了。”
不过一会没看到,权敬梓就成了这副样子。
席南柒以为,她就算是不厌恶权敬梓,也说不上喜欢,不会因为权敬梓稍微有些要示弱的意味就原谅他的自作主张,也不会在心底同情他。
可是对上权敬梓的双眼时,她却是什么都说不上来。
权敬梓还是坐在那里,没有抬头迎上她的视线,将手中的酒瓶抬起,状似要继续喝。
“砰——”席南柒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蹲下身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想也不想就砸了出去。
酒瓶砸地,粉身碎骨。而男人,也因为席南柒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怔了怔。
“我让你别喝了,你听不到么。”席南柒不知道,为什么权敬梓每一次都可以这样。
分明做错的人是他,可每次到最后,十恶不赦的人却成了自己,像是她冤枉了权敬梓,错怪了他似的,这种憋屈的感觉,席南柒非常厌恶。
席南柒的眼眶有些酸涩,她抬起眼睛,不想让自己在权敬梓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声音低沉、喑哑,甚至带上了似哭腔。m.χIùmЬ.CǒM
“权敬梓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这样做的时候,我都有种想和你同归于尽的想法。”
他什么事都可以不和自己商量,擅自替她做主,他真地是为了自己好么。
有多少事,权敬梓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过的。
没有,从来都没有。
席南柒以为,席老离世后,她不会再过之前那样的生活了,每天都在勾心斗角,每天都活在阴谋中活在恐惧中,她以为自己可以解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可是事实告诉她,并没有,她没有一刻是活得自由的。
被人操控的命运,不容抗拒的一切,依旧死死地捆绑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席南柒自嘲地笑了声,笑自己是傻,才会听了江姨的话,觉得还是应该过来看看权敬梓,不想让江姨难做,才一人来了酒窖,结果,还是自取其辱了。
“……”
权敬梓坐在角落,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想我来错了,你是高高在上的权大总裁,我又是谁,自不量力而已……”席南柒已经说不下去了,她只觉得鼻子发酸,眼角发涩,一切都让她难受。
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席南柒想要起身,还没等她直起腰,男人就从后面扑了上来,两人位置瞬间互换,席南柒被他压在了身下,顷刻间侵入鼻翼的,是权敬梓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还有浓重的酒气。
“……”席南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双唇被人蓦然擒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鼻尖,眼前一片眩晕。
任由权敬梓疯狂掠夺,席南柒早已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睁大双眸,目光所及处,是权敬梓模糊的面庞,他的眉宇间似乎藏着山川湖海,浓密的长睫之下,掩下了无数。
他的唇有些软,像是被炭火微微烘过的棉花。
权敬梓双手反缠住她的十指,牢牢地固定住,让她无法动弹,而他的动作,却又是不由分说,几乎如春风冬风携手过大江,无一遗漏,挤入口腔的酒气,将席南柒的理智渐渐拉了回来。
这是什么,权敬梓在做什么?
席南柒不知道他是借着醉了在发酒疯,还是故意这样侮辱她,一种莫名的酸涩更是无法遏制喷涌而出。
她直接就着权敬梓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立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而权敬梓,也像是被疼痛拉回了现实,放开了她。
他那双眼睛如墨一般深沉,却氤氲了不少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薄唇沾血,就这么看着她。
四目相对,有太多感情交织。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席南柒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被权敬梓压在身下,他并不重,却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席南柒喘不过气来。
而权敬梓,至始至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不知道权敬梓今晚这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她下午说的语气过分了些,他生气动怒想要对自己都行,可他这样侮辱她,有意思么。
他没有醉,席南柒比任何人都清楚。
权敬梓没答话,双手抚上她的脸,黑眸中有太多的情绪交杂,他手上的血迹也沾到了她的脸,一遍一遍,重复不断。
如果权敬梓刚才突然吻了她算是侮辱的话,那么这样,始终不答话,只是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更是羞辱至极。
席南柒甚至觉得,自己在权敬梓眼里,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可以任他肆意把玩。
酒窖的气氛几乎低到了零点,空气中依旧夹杂着酒气,甚至还有刚才那场疯狂残留的欢愉,一时荒唐不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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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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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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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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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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