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秋月之下,骑着高头骏马的申屠樊,率领着大批骑兵如潮水一般,已经赶至卫军营寨。
其子申屠奇,身披重甲,一马当先,奋力一枪挑开鹿角,卷甲冲入营区,身后苏军甲骑次第冲进寨门,比起妖兵的无序滥杀,更多仗着卫军对妖兵的惧意。
这些经由淳于朔编练、作训,申屠樊调度的苏国骑卒,军容严整、秩序井然,将战争机器的机械、冷酷,体现的淋漓尽致。
骑兵大队进入卫军大营,马刀闪亮,几如秋风收落叶之势,将一簇簇溃散四逃的卫军撕碎。
随着时间流逝,卫军死伤惨重,几乎没有出现像样的抵抗,大批军卒越寨而出,逃往山林、旷野。
但这无疑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跪地投降者免死!”申屠樊手持长柄大刀,忽地冷喝一声,舌绽春雷,震耳欲聋,宗师武者的强横气息无声散发,虽然战场喧嚣,周围里许方圆还是能听到。
而申屠樊身后的亲兵,同样齐声鼓噪,一时间整个卫军大营都充斥着“跪地投降者免死”的呼喊。
也不知是卫军那个小卒,率先扔下兵器,跪地请降,哗啦啦……成批成群的卫军将校,开始陆陆续续扔掉兵器,跪地求降。
苏照见此,目中神芒闪烁,面上难掩喜色,喃喃道:“大事自此定矣!”
这次劫营,大获全胜!
直到子时,整个卫营的喊杀声才彻底平息,申屠樊命诸将各率一千骑兵,趁着月光,追赶逃散四方的卫军,又让沈钧清点战果,这才和行军主簿岑休,一同大步迈入卫军的中军大营。
“见过君上。”二人拱手抱拳道。
“申屠卿,岑卿免礼。”苏照笑了笑,此刻心情明显不错,指着一旁被捆缚的二人,道:“申屠卿,你看这二人是谁?”
申屠樊打量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二将,眸光微凝,惊讶道:“是邬寿?”
苏卫两军对峙几乎有半月之久,交手互有胜负,申屠樊如何不识卫国领兵的邬大司马。
不得不说,邬寿统筹调度大军还是有着几分可圈可点之处,这一点,申屠樊还是承认的。xiumb.com
“还有一个,是黎郡郡守华良。”苏照朗声道。
申屠樊面色微顿,虎目之中就是现出一抹喜色,拱手道:“恭喜君上,执对方将帅,自此进兵帝丘之路,再无阻碍,一片坦途!”
原本他还担心,邬寿或者华良二人逃走其一,都将会引起一些变数。
这二人无不是将帅之英,一个擅于战略布局,统带大军,一个谨慎坚毅,为方面大将。
尤其华良,其人有勇有谋,又熟悉卫国南疆地理,如果令其收拢败兵逃走,或许还能再于怀来构建一道阻抗防线,让苏军无法持续进兵,威逼帝丘。
因为苏军本就兵少,除非从国内紧急征募大军,否则既要镇抚各郡,又要进兵帝丘,兵力被摊薄之后,说不得来个先胜后败,也不是不可能。
苏照道:“此战虽可谓大胜,但进兵帝丘,尚需斟酌,那杜陵并非易与之辈,而且,孤担心……灭国之危加身,卫国拼死一搏,申屠公可有一言教孤?”
苏照头脑一直很清醒,卫国的战争潜力并没有消耗殆尽,这场大战只能说让其伤筋动骨,但要说一战灭之,就有些理想化了。
主要是苏国无论是军力还是其他准备,都并不足以灭亡卫国。
申屠樊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君上是担心卫国北境诸侯?如卫国灭国在临,有可能反而促进彼辈一致对外,共抗我军。”
先前,苏照就和申屠樊提起过准备借助卫国宫廷内乱,削弱卫国实力,甚至将前任卫君的衣带诏都给北郡边军送去。
但卫国边军之将,胆魄不足,直到现在还没有起兵勤王讨逆,拨乱反正。
实际上,归根到底,还要从苏国和卫国的对峙说起,卫国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在前方征伐苏军,一直僵持不下,虽没有收复失土,但也没有大败。
又有杜陵坐镇中枢,编练禁军,抽调帝丘周边诸郡郡兵,强干弱枝,不断巩固中枢威信。
哪怕北方几郡郡守,接到了前卫军的衣带诏,大义名分在手,碍于杜陵的赫赫威名,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对于杜陵的抽调精锐,入帝丘拱卫的命令,也是百般推脱。
说白了,这些地方诸侯就是在观望。
苏照想了想,又道:“如今卫军大败,我等兵进帝丘,但帝丘为坚城,急切难下。”
其实一开始,苏照和申屠樊定下的计策,只是以攻代守,阻抗卫国即可,并没有短时间鲸吞卫国的想法。
但现在,战事过于顺利,可尴尬的是,苏国无论是军力还是其他准备,都不足以支撑其吞下卫国这一块儿大肥肉。
不说消化不良的问题,就说卫国真的被逼急了,苏卫相争,可能便宜了其他国家。
“真到了那一步,晋国都会火中取栗。”苏照目光明晦不定,心思电转。
申屠樊沉吟片刻,道:“帝丘一线无险可守,兵逼帝丘不难,难在不能速下其城,一旦僵持,我军极可能先胜后败。”
正因为无险可守,一旦不能遽下都城,灭其国社,卫国整军复来,前后围攻,苏军深入敌境,又没有坚定的统治基础,极容易成为孤军。
苏照转身走到一旁的地图前,驻足片刻,面上现出思索。
这时,申屠樊身后的中年黑袍官吏,眸光湛然,忽然开口道:“君上,我军当进兵至连阳郡,在连阳郡屯重兵而守,以待卫军。”
苏照转身看向那中年黑袍官吏,诧异道:“岑卿还请试言。”
“君上,帝丘为坚城,非十几万大兵不能破之,我军兵少,可不至帝丘,但帝丘以南数郡,岂能空入宝山而回,至于卫军整兵复来?凡军争国战,岂有畏难守而自束手脚者?况我军逡巡连阳,进而威胁帝丘,退而搜罗各郡粮秣人口,移屯后方,如卫国举全国之兵伐我,那战就是!”
苏照默然良久,道:“岑卿之言有理。”
申屠樊这时也道:“君上,我军原就是兵下黎郡而拒卫国,如能驻屯连阳,可扩土卫国四郡,如卫国杜陵以十万兵前来,老夫当为君上拒之!”
从黎郡北上,一直到帝丘,地理几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于卫国如是,于苏国也如是。
苏照沉吟了下,事实上,这决心有些难下,意味着倾全国之力,要与卫国争锋在帝丘一线,有可能旷日持久,但好处也很明显,一旦守住,又可扩土数郡,或许就能修至神照。
“那就兵进帝丘。”苏照沉声道。
话说,该寝食难安的是卫国君臣,他担心个什么?
就在君臣几人议事之时,沈钧从帐篷外进来,拱手道:“君上,国尉大人,此战战果已经统计出来。”
“哦?”苏照饶有兴致问道。
迎着几双目光的探寻,沈钧面色如常,从容镇定,道:“此战,卫军战死七千三百人,被俘二万一千人,近半溃兵逃散,诸军还在追杀。”
劫营就是这样,真正的死伤可能都不多,主要是溃兵,一般而言,中军诸将尚在的话,可能会收拢败兵,但因为华良以及邬寿都被生擒,其余败兵已然不足为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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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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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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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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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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