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这半个月中,伤亡过万,而苏军死伤加上民夫,也达两三千人,不得不说庞灌的用兵调度之能,其分作十队,交替而攻。
关城之上,苏照在镇关大将杨阜的陪同下,慰问着城关上受伤的将校,二人走到城墙垛口之前,眺望下方郑国的军卒。
“君上,最近郑国大批民夫、丁壮,担土抬石,已经造了有三丈之高的土石墙,末将虽派人以床弩攒射,但郑军多竖铁木甲盾,以挡箭镞。”杨阜沉声说着,面色凝重,道:“君上,要不要派出一支骁卒,杀散此辈,捣坏土墙。”
随着郑国沿洪河受灾的民夫、丁壮,渐渐如蝗虫一般汇聚至石荆关下,庞灌再也不掩饰他的意图,以郑军左右相护,方便这些民夫丁壮建造土墙。
苏照眸光深深,冷道:“这庞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此刻他目光扫过前方,就在关城之外的十余丈地界,大批民夫、丁壮正在进行土木作业,垒砌着土石高墙,因为分成了三班倒,日夜不停,以至在三五天中,竟已经垒砌出一道一丈宽,六尺高的土石之墙。
其间,苏军也不是没有以强弩、弓箭集射,阻挠工程进度。
但郑军正面竖起大盾,强弩、硬弓虽有杀伤,但战果寥寥,并不足以惊散那些为了一口活命口粮劳作的流民丁壮。
“此刻郑军两翼多半有强兵相护,如打开城关出去,恐怕会遭其伏杀。”苏照凝声道。xǐυmь.℃òm
杨阜用兵老道,自是知道此理,道:“可也不能放任他们从容建建城,否则我军反要受弓弩压制。”
不得不说,庞灌用兵之老辣,面对强关,竟能想出这等奇策,再筑一座土城,甚至比石荆关还要高,然后以弓弩压制苏军防御,掩护攻城,这种叩关之法。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的攻守之战,是非常枯燥的,动辄围困几个月,甚至要待敌方粮尽,才能打破坚城。
石荆关更是高关之城,依托两山峡口而建,居高临下俯视着郑军。
“杨将军,你觉得郑军这样不舍昼夜地建城,要多久能达成和关城齐平?”苏照面色沉寂,默然片刻,开口问道。
杨阜道:“恐怕不出半个月。”
郑国八郡受灾丁壮,何其之多?三班倒,不分日夜地垒砌土城,半个月就可垒砌一座窄窄的关墙。
“一个月,就想扣开关城。”苏照冷哂说着,道:“那就先让他们建,你让城中工匠召来,孤有一图纸,给他们打造一物,孤要让庞灌白忙活一场。”
这时代,许是因为仙道的发达,投石机的发展就很迟滞,射程既不高又不远,因为石荆关险高陡峭,投石机根本无法将石头投至城头。
所以,攻城多以冲车,云梯,钩索,箭楼等法。
经过苏照这几日的观察和询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投石机这种东西,他倒是可以改良,而且他们居高临下,以投石机轰击郑军新修土石之墙,令其半月之功毁约一旦,想必庞灌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等回到关城之中的行在,苏照就以素炭笔将投石机的图纸绘制出来,递给城中的匠人,命其打造。
关城之后就有大片山林,以民夫广伐乔木,在随后的十余天,按图打造了一二十具。
这一天,正好是郑军兵临关城之下,快要接近一个月,随着城关之前那道土石之墙的修成,郑军的弓弩手给予的支援越来越多,前几天的攻城交战,苏军伤亡数字呈直线上升。
“庞公,再有三日,土墙就能彻底筑好,混以少量石头,墙头之上可容一两千弓弩手。”中军大纛之下,一个行军主簿模样的文吏,对着庞灌拱手说道。
庞灌手捻颌下胡须,望着前方几乎快要和石荆关城齐平的土石之墙,目光也不由现出满意,道:“或可一举破关而入。”
这些时日,郑军死伤接近两万,这还是他最近有意放缓攻势的前提下。
好在,土石之墙终于筑好。
从庞灌本心而言,自然不想以舟船水师带着三万旱鸭子,逆流而上,沿着洪河搞什么“中心开花”的战术,一个不慎,三万大军并五千水师就有覆没的危险。
那对此次征苏之战可就将他置于被动之地,如果灭国括土也就罢了,如果无功而返,回到朝堂,肯定要被郑国中枢群臣质疑他的用兵方略。
反而,打呆仗,最为稳妥,纵然攻关不克,回到郑国,也无一人会说什么。
而且稳扎稳打,不会有大败。
庞灌在心头思忖着这些利弊,显然不足与外人道。
然而这时,那行军主簿道:“庞公,苏军似有异向!”
庞灌眉头紧皱,手搭在眉毛之下,做凉棚之状,眺望着城墙,道:“苏军是要……”
只见石荆关城之上,探出十几架木质的横条,分明是投石车。
“这是投石车?”庞灌身旁的行军主簿,讶异说着,继而就是轻蔑一笑,“庞公,投石车投石不过三五丈……”
“馊!”
然而未等行军主簿说完,庞灌面色大变,惊呼道:“不好,这不是寻常的投石车!”
然为时已晚,无数小黑点从关城如雨而下,朝着土石之墙轰击而去,乱石穿空,轰隆隆声中,尘土飞扬,前不久刚刚修好的土石混合结构的土石之墙,被砸的坑坑洼洼,渐渐不成样子。
下方正在施工的丁壮、民夫,在这漫天如雨的石头下,不少人被砸死砸伤,与此同时,有着为数不少的石头落在郑军高高支起的铁木之盾上,发出金铁之音。
简直是一场灾难!
庞灌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旁的行军主簿脸上苍白,道:“庞公,土石城墙被砸毁了。”
原本就是为了赶时间而临时修建的“豆腐渣工程”,经过近乎半个小时的石雨洗礼,依然彻底倒塌,军卒民夫丁壮死伤无数。
半个月的心血,全成了无用之功!
庞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一双如鹰隼的目光,投向石荆关城之上,因是先天巅峰修为的武者,目力超绝,依稀能够看到一个少年扶着垛口,目光冷峻地看着自己。
身旁军卒发喊道:“庞大司马,筑高城不成,可以掘地道啊!”
掘地道!?
在遍地是山石的关城地下掘地道,当他是蠢才吗?
“苏侯!”
庞灌脸色铁青,怒火在心头盘桓,从牙齿中挤出两个字,按着腰间金丝大环刀的手背,青筋都是根根暴起。
显然是被苏军羞辱到了。
不过,毕竟是一国大将,养气功夫自是不错,微微松开握紧宝刀的手掌,吐出一口长长浊气,对着行军主簿道:“清点伤亡,鸣金收兵。”
行军主簿此刻才收回震惊的神色,道:“庞公,这些废弃土石阻拦了攻关之途,是否着人……”
因为土石之墙被轰击成断壁残垣,形成一片狼藉,对于明日攻关十分不利。
“没听到本将的话?”庞灌一双冷厉如刀的目光,瞪向那行军主簿,喝问道。
那行军主簿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应诺称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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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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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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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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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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