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石块犹如暴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箭矢凌空乱飞。
两方士兵满脸血污,眼神里都透着决绝,手里不停地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
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厮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毛骨俱竦。
白玖将受伤的刘诚护在身后,一人战四人,还有人不断靠拢。
刘诚年纪小,又是第一次上战场,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一时只觉身体发寒发抖。
见人越来越多,白玖手持短剑,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杀意与寒意。
顷刻之间,长剑横扫,无数剑气向前方袭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轨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冰雪飞舞,剑气过后,周围五米都被冰封了起来。
刘诚半跪在地上,脸上湿润,他不知是眼泪还是血液,满目尸体。
他从来不知道狂族与湟族的交战这般残酷。
白玖将他拉起来,抬眼看向远处半空中的狂牧,他正在和一个男子交战。
“白姐姐……”
刘诚的声音有些发颤。
白玖抬手给他把脸上的血液擦去,没说什么责怪的话。
“第一次,害怕在所难免。”
身后再次传来魂力波动,白玖跃起,手腕转动,短剑打出几道剑影,身影快速出现在那人身后,一剑封喉。
刘诚不知自己被白玖带着在战场上待了多久。
他耳中只有双方撤战的鼓鸣声。
一股隐约的血腥气从远处飘来,撤退之余,他忍不住回头,一片空地之上,但见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头破额裂,肢残体破,脑浆四溅,血水横流。
滴滴血水渗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红之色,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烈。
白玖不知怎么安慰,只是一手扶着他。
士兵们接连进城,个个伤痕累累,路边围着数不清的人,哭着喊着根本听不清的名字。
刘诚极力寻找自己的娘亲,一无所获。
人太多了。
狂牧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周身的气息愈发沉重。
白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再一次败了。
这些士兵是一轮一轮上场的,他们只经历过一次失败尚且萎靡不振。
那狂牧呢?精心布局还是场场上,场场败,这无论是对一个修魂者还是一个继承人,都不利。
白玖自知自己无法管那么多,如今她只能勉强护住一个刘诚。
……
狂牧微垂着头坐在桌前。
狂权从外面进来,不自觉放轻声响,生怕打扰了他。
“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头人。”
狂权被狂牧的话钉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干巴巴道:“哥,你已经尽力了。”
狂牧叹息了一声,起身出去,狂权皱眉,紧跟着过去。
刚出门碰到从外面而来的狂肃。
狂牧只觉愧疚。
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狂肃看来他们兄弟一眼,绕过他们进到后面的屋子里,“跟进来。”
狂权连忙跟着进去,狂牧顿了一瞬也跟着进去。
“父亲,我有愧于狂族。”
狂牧进门半跪在地上,狂权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半跪在一边。
狂肃背对着他们,目光始终落到竖挂着的地图上。
“父亲,我想去帮帮哥。”
狂肃扭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凭你能帮你哥干什么?”
“部族之战不是一人的事,我也是狂族的人,狂族男儿都上过战场,没道理我不去。”
狂牧原以为他不会同意,毕竟他这个弟弟实在不着调。
“下次我亲自上,让你们两个看看,战到底要怎么打。”
狂肃的语气莫名肃杀。
狂权一转眼就站了起来,跑到他跟前拍马屁:“那是当然,父亲可是狂族第一战神。”
狂肃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招呼着狂牧过来商量对策。
白玖替刘诚疗完伤就坐在门口。
这里离东侧门很近。
外面守着来探望的人,很是喧闹。
白玖盯着人群出神,突然涌出一丝疲倦,又有些不甘。
那里有个丧子的妇人哭着骂狂牧,骂整个狂家。
狂牧并不是在为自己拼命,这些士兵也不是在替别人卖命。
“每天都有这样的人。”
白玖偏头,狂权倚靠在墙上。
“在他们心中,我们狂家都在害他们的命。可他们不知道,就连他们生活的这座城池都是狂家祖祖辈辈打出来的。”
“我们不打,湟族就会肆无忌惮吞掉我们的地盘。”
“他们安逸惯了,怕死。”
狂权脸上带了一丝无力又有些厌恶。
“他们怕死,我不怕,我哥不怕,只有狂家人才是真正的狂族人。他们都不配。”
白玖一时失语,心里有些茫然,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对错善恶泾渭分明,可如今她不敢信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无法指责爱子的母亲,也说不出狂家人的不是。
在那些士兵抓走刘诚让他强制入兵的那一刻,她以为苦的是刘姨。
可入兵之后,她发现苦的是所有人。
偏偏一切都无法避免,也找不到解决之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间,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善恶。
猛然间,白玖好似领悟了什么,魂力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每处肌肤都在吸收魂力。
一旁的狂权眸子里闪现出诧异,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直到她完全突破。
看着自己的手掌开始慢慢消融,如同大雪忽遇暖阳,慢慢的消融,整个身体都变得虚无。
某一刻,在一处忽然红色浓郁欲滴,形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无尽的魂力吸引而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静止,万籁俱静。
淡淡的银色光晕笼罩着那个盘腿端坐的身影,忽然响出一声琉璃轻碎的声音,一双眼眸睁开,周身皮肤如初生,里外通洁无暇。
狂权有些艳羡,他就说了几句话就把她说突破了?
白玖感受着问道境的魂力,起身朝他微微弯腰,“多谢。”
若不是他给她说上一番,恐怕还不能这么快领悟。
狂权摆摆手,边离开边嘀咕:“不必,是你自己的本事。”
声音虽小,白玖还是听清了。
扭头看向东侧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一个人影,想必是被轰走了。
狂族与湟族的矛盾无法调解,除非一方被另一方完全吞掉,狂家与族人的矛盾也无法调解,除非战争停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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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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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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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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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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