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猝不及防的一顿。
禹玉宁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瞳孔大张,恨不得戳瞎面前男人的双眼,用力将睡衣拉上,将身体裹紧,抱在胸前。
她晚上睡觉,就只穿睡衣,这个季节,天还有点热,睡衣薄,若隐若现。
着实尴尬。
她又狼狈地将穿着拖鞋的脚缩回,压着嗓音愤怒地问道:“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霍珅,如果你是为了舟舟来的,你别妄想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介入她的生活!”琇書網
她双手紧紧抓着衣布,提尖掐入手掌,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怎么?谢燕语没多给你生几个孩子,让你享受天伦之乐,你找到这里来了?”
她死死咬着牙,怕自己问出更多来。
霍珅眉头一拧:“谢燕语为什么要给我生孩子?”
“你带她去国外结婚,还不让她给你生孩子?”
“我不管你们霍家是什么样的,总之,我不许你靠近我的女儿,否则,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霍珅的那根神经突然被刺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不放过我,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嗯?”
他手上的力道一寸一寸收紧,眼球外突,面目狰狞扭曲,冷血又残酷。
“像二十五年前一样,为了和你的奸夫乔旭文在一起,开车撞死我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好在车子的隔音好,他的嗓音又哑,声音才没有传出去。
禹玉宁瞳孔大张,满目震颤。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抬手,“啪”地甩在霍珅的脸上。
霍珅这才回神,只见她脸色发紫,目光涣散,忙松手。
“咳咳……”禹玉宁咳嗽了一阵,才喘过气来,抬眸瞪着他:“我什么时候开车撞过你?”
“你还敢狡辩!”霍珅咆哮的声音直接穿透了车子:“我的双腿,我的脸,我这一身伤,都是拜你所赐!”
他的双手攥成拳头,克制着要掐死她的冲动。
李恒就站在车门外,离得近,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提心吊胆,想要去拉开车门。
但想到这两个人,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就克制住了。
乔云舟离得远,听不到车里的声音,只是盯着劳斯莱斯,满心不安。
车内,霍珅赤红的眼眸充斥着泪水,讽刺地笑着控诉:“你知道这二十五年来,我都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吗?”
“我的双腿,我的脊椎,每每到了雨夜,都是锥心蚀骨的疼。”
他指着自己的脸:“因为你说这张脸,太丑太恶心,我二十五年来,都不敢拉开窗帘,不敢出门见光。”
他咬牙切齿,情绪濒临崩溃:“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我再遇到你,就杀了你!”
禹玉宁心惊心悸,不是因为他想要杀了自己,而是因为他此刻的面目,因为他口中,自己的一桩桩,一件件。
“我……我怎么开车撞你了?我没有!”禹玉宁嘶喊道,她愤怒,也在为自己申诉正义。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
霍珅只是盯着她,深邃如渊的眸子好似要将她吞噬。
看出他没听懂,她又说道:“就是你被下、药,来出租屋找我的那天,我怀上舟舟的那天晚上。”
“后来我实在联系不上你,我又怀孕了,实在没办法,就去霍家找你……”
回忆起往事,心中的那种刺痛涌了上来,她不由抓紧了胸口的衣布,泪水冲刷而出。
“在霍家大宅,是谢燕语给我开的门,她穿着白色的漂亮订婚婚纱,是你亲手做的那件,说要给我结婚穿的那件。”
她转眸,重新正视着他,整个人平静了很多。
早在她决定嫁给乔旭文的时候,她就决定要放下那段过去。
在乔旭文的爱情冲击下,多年的漫长岁月,她做到了。
如今还会心痛,还会流泪,是因为曾经年少的那个自己的这一段,太心痛,太坎坷了。
“谢燕语跟我说,你做的那件婚纱,很合身,可明明,我比她高半个头。”
“我不信,让她带我去见你。”
“可我进了你们霍家的大门,看到了满堂宾客,举杯庆祝,谈笑风声。”
“看着你的亲朋好友,一个个轮流着,给你们说着最美好的订婚祝愿。”
“……”
说到这里,两行泪流“唰”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她忙伸手,抹掉眼泪。
只用了一句话,总结了他们的过去:“第二天,你就和谢燕语出国了。”
“我从报纸上看到了你们在机场的照片,说你们出国举办婚礼了。”
霍珅瞳孔大张,满脸震惊:“不可能,我出车祸后,就一直住在iuc,出国是为了治病。”
禹玉宁一震,两人四目相对,虽然已经不再信任彼此,还是觉察出了问题。
“那天晚上,根本不是你最后一次见我。”
“我最后一次见你,是那之后一年,我能出病房了,我回国,去乔家村找你。”
“那天晚上,你和乔旭文正举办婚宴,你们穿着红色的中式婚服,抱着你们刚满百日的女儿。”
那天,也是乔云舟的百日宴。
“我跟乔家的人说,让我见你一面,我只想得到答案。”
“可乔家的人,却把我关起来,打了一顿,然后把我丢了出来,在我病情发作,昏死之前,你来见我。”
“说我变成了丑八怪,恶心,让我永远别出现在你的面前。”
禹玉宁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见过你。”
霍珅倾身上前,一脸怨怒,恨毒了她:“你敢拿你儿子的命来发誓吗?”
禹玉宁神色冷肃地看着他:“我会向你证明,你说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说完,她推门下车。
霍珅双手抓着座椅扶手,克制着报复她的冲动,让她下车。
乔云舟见母亲下车来,忙跑过来接她,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指印。
她目光一厉,就向车门去,要和霍珅拼命。
“舟舟!”禹玉宁一把抓住她:“妈没事,回去说。”
乔云舟被母亲拉开了,但却死死地瞪着车内的霍珅。
灯光照映下,霍珅将她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她像头为了护母,发狂的兽,要将自己撕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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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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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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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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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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