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当年提前退休,恰好也是因为一场脑部开颅手术。
手术进行中病人就已经停止了心跳,直接脑死亡。
奶奶后来一直自责,以为是自己推荐病人改用中药方案的原因。
她也不幸因此应激创伤,没再上过手术台。
后来竟然严重到看到医院就心悸,于是申请了辞职,只不过当时的院长舍不得人才流失,一直保留着她回到医院的机会。
二十年了,祈月也不敢打包票奶奶真的能够上手术台。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电话里,祈月跟奶奶说明情况后,奶奶要求跟裴钦寒通话。
“我可以帮裴老头做手术,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裴钦寒神情凝重,听着周奶奶的话,眼神转向了祈月,狠狠的一滞。
他的沉默,让祈月更加担心,“奶奶说什么?”
“没什么。”裴钦寒语气平常,转头和电话里说道,“奶奶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周奶奶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就挂掉了电话。
祈月迷茫的问裴钦寒,“奶奶跟你提要求了?”
“嗯。”
祈月一愣。
裴钦寒把手机还给她,“我没答应。”
他说着,转头把医生叫到一边,动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了别的医生。
三分钟后,裴钦寒确定了人选。
从榕城联系到一位脑科专家,和封行朗一块过来。
“专家过来,最快的时间也要四十分钟,爷爷能等吗?”祈月转头问医生。
医生看了看时间,“现在给病人做术前准备也需要一点时间,尽快吧,如果到时候顾医生没到,我们医院的医生就先上。”
“好。”裴钦寒一锤定音。
之后,裴钦寒的电话一直没停过。
祈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还湿哒哒的,她看着他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叉着腰身周身凛然,没有上前打扰。
顾医生并不好约。
裴钦寒也没能一下敲定对方的档期,还是封行朗上门直接把人架过来的。
封行朗榕城一行,拽回来三个人。
路上顾敬珩一直冷嘲热讽,“江城裴家,和强盗流氓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本事,抢人倒是一流。”
封行朗反驳他,“你都没见过人,怎么随意评判?”
顾敬珩只是冷笑,“就是怕脏了眼,才不想见这种人。”
“……”封行朗想了想,“裴钦寒抢你老婆了?”
顾敬珩莫名一噎,别过脸没再说话了。
他刚回国,到榕城做完一台手术,就被封行朗逮着上了车,一身白大褂都还没来得及换。
车内光影绰绰,越发衬得他面色温润如玉,生气的时候抿着唇,侧颜尤为好看。
封行朗被他瞪了一眼,讪讪不再讲话,只是跟裴钦寒发消息:这个医生不是善茬,看好你媳妇。
裴钦寒看到后眉头深皱。
晚上手下传信说祈月一个人去救爷爷,他在医院没敢耽搁,强行要医生给他打了封闭针止疼才出来的。
这会儿药效慢慢过了,他身上伤口开始撕扯着疼痛。
身体也因为在水里泡过,现在通身冰凉。
他转头去看祈月,“祈……”
声音沙哑的开口才发现祈月已经没影。
裴钦寒眼底滑过一丝无力,收好手机,等待爷爷的手术。
他在椅子上靠着假寐,白衣黑裤,狼狈中又清隽无匹。
“换上。”
祈月的声音响起,裴钦寒再睁眼,墨色双眸因为身体疼痛而满目赤红。
祈月也吓了一跳,想问他什么,又闭上了嘴。
裴钦寒打量她,看她换了干净衣服,手里还拿着一套给他,点头说了句谢。
等裴钦寒换完衣服出来,祈月已经套上了手术服,正在给前面的老人戴上手术帽子。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奶奶周文湘院士。
周奶奶看到裴钦寒,眼神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有很多年没上手术台了,所以这场手术月月主刀,我辅助,没什么问题吧?”
“……谢谢奶奶。”裴钦寒诚挚道。
周奶奶冷嗤了一声,和祈月一前一后进入手术室。
祈月回头看了裴钦寒一眼,出于医生对家属的安慰,她对裴钦寒点了点头。
裴钦寒和先前安排手术的医生站在一块。
医生皱着脸担心无比,“这个小姑娘年龄太小了,能相信她吗?”
“能。”裴钦寒斩钉截铁。
他手上,是方临彦发过来的几页文件。
上面,写满了裴家对祈月的调查结果:
祈月,原名姜花。
已知信息:祈家双胞胎小姐,排行二小姐。
调查确认:D国Knight马具集团总裁,帕莫拉伯爵庄园主,经营着全球闻名的骑士庄园马场。m.xiumb.com
待确认信息:国医圣手,蒋七。
待确认信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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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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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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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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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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