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温度,车里并不凉爽。
她身上的衣服浸了水跟破裂的伤口黏到一块儿,每动一下都扯着皮开肉绽的疼。
血混着汗水打湿了衣服。
她的座椅上一滩血水,脚下也是。
光着的脚踩着油门,一轰到底!
疼痛是清醒的良药。
哪怕身残至此,她的意识仍然清明!
冲出去!
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
四周荒芜人烟,公路周边的田野向后倒退。
前面更为宽广的芦苇荡很好藏人,但也容易摔到河里。
如果掉进去,她行动力受限,必然被人多势众的沈玲抓到。
可,这条路笔直到底,后面的车有包抄她的打算,并列在她两侧想要撞击。
砰——
祈月大脑分析结束,右手边的车辆已经撞了上来。
她的速度受限,跑得稍微慢了一点。
“再找机会,你一定可以!”
祈月心里暗自鼓舞,浑然没有注意到握着方向盘的手早已血红一片看不到一点白皙的皮肤。
砰——
左侧的车又是一次撞击。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远处还有一辆车朝着她的方向笔直地开了过来!
是谁?
祈月不敢想。
一场宿醉,害得她孤掌难鸣,被沈家人钻了空子。
在酒店门口对上沈老爷子,她一个人就算反抗也无济于事。
只是没想到,沈家人这么恨她。
人人都想她死!
祈月不对前来的车抱有希望,她的命运从来都只系在自己手里。
机会来了!
双车道挤着三辆车本就拥挤,前面出现一处斜坡往下转到另一条路。
祈月加速冲过去。
“她要改道,堵死那条路!”
沈玲在后面发号施令。
却不想,他们其中一辆车前去堵死第二条路后,给祈月留出了转向的余地。
只听一阵急刹——
刺啦!
橡胶轮胎和沥青地面急速摩擦,一阵白烟腾升而起。
祈月来了一个漂亮的龙摆尾,将车转了一个方向,并且在掉转车头的时候因为速度过快,半边车身直接斜斜立了起来!
沈玲一车人看得瞠目结舌。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祈月硬生生把双车道舞成了高难度花式赛车。
她被祈月反向拉开了大段距离。
“可恶!”
明明是她的车,祈月比她还得心应手。
在她手里只是组了轮胎会跑的废铁,在祈月手里却被玩出了花。
这车技,不普通。
沈玲骂着脏话,叫人转头跟上,就看到后面跑来的那辆陌生车辆从两辆车中间冲了过去。
直接将她之外的另一辆车撞飞!
这么猖狂?
“好像是……三少的车!”
沈玲也注意到了,让人按了两声喇叭跟上了沈延。
“不能让祈月被沈延救走,跟上。”
沈玲安排,可手下看着翻车倒在田里的同伴,犹豫道:“二小姐,那咱们的弟兄不管了吗?”
“再不追上去,让沈延救了祈月,你和我都没命活!”
沈玲一巴掌拍在说话的人脑袋上,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刚刚的操作,已经是祈月的极限。
由于失血过多,她现在虽然有意识,身体却似乎到了极限,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
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往前,速度却不如方才。
本以为甩掉了沈玲就行,结果后面追上的那个车,跟着她后面亦步亦趋,明明能够超过她,却刻意等着她停。
五分钟后,祈月选择了靠边停车。
眼前已经能够看到市区,她找了一个能看到路政监控的地方。
放松戒备后,祈月双手痛到了极致。
她才注意到满手的血,是手臂上的鞭痕破裂流下来的。
再这样驱车下去,她的手可能会废。
这对一个从医的人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为了保住这双手,祈月选择了观望,可能会没命,可能会获救,她没报太大希望。
在看到沈延下车向她走来后,祈月有些认命地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窗外霞光漫天,她浑身发冷,闭上眼的时候听到沈延在耳边轻笑,“祈月,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祈月没有回应。
沈延打开车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祈月光着脚坐在驾驶舱内,浑身破破烂烂,几乎被血染成了一个血人。
她的头发披散,露出来巴掌大的脸蛋只有几处完好。
“祈月……”
就算沈延对祈月再有什么心思,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把人从车上抱下来,沈四就在后面看着,不由得捂住了嘴压住喉咙中的惊叹。
“三哥,你不能把她带回去!”
一向以沈延为主的沈四少,这次无比坚持。
一开始,他看着祈月跟祈霜相似的脸,有些不忍,所以出来告诉了沈延。
但是,现在老爷子重病的消息不知真假,家里叔伯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先回沈家稳住局势才是沈延该做的事。
沈延却觉得小四想得简单,“她是我们成功的关键,你不认同我就下车,投奔你二姐去!”
“三哥!”
沈四少拿沈延没有办法,又担心沈玲追上来,只能先开车到市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延帮祈月擦干净脸,抱着她下车,搂动的时候碰到了她身上的伤。
“嗯……”
祈月哼了一声,没有意识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明明抱着的是一个伤患,沈延却因为她这个动作,莫名的心神一软。
金丝眼镜下,沈延狭长的眸子一缩,眼角的疤痕尤为清晰。
他一只脚踩到了车外,半边身体还坐在车里,小心翼翼地看着祈月。
沈四见状,出声叫他,“三哥?”
“……”沈延回过神,眼底柔软褪去,变成了势在必得的夺取。琇書蛧
他搂紧了祈月起身,突然腹部一凉。
锐利的撕裂感很快席卷上头,血猛地飙了出来,迸到祈月脸上。
温热的血,溅成她脸上的红梅。
祈月一双眼睛又冷又艳,勾唇的一瞬间,轻易就撩人心弦,杀人于无形!
“三哥!”
沈四少看到沈延被刺,推开了祈月。
祈月翻身滚落在地上,蹙眉咬牙,控制不住牙齿打颤。
她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只是不想落在沈延手里,才撑到了现在。
“别、别让她走!”沈延捂着腹部被短刀刺伤的地方,眼神狠戾起来,推着沈四去抓祈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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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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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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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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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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