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裴家的关系在,手术很快安排上。
祈月申请了手术旁观。
裴钦寒和方律师到的时候,祈月已经进了手术室。
有护士过来把祈月手机交给裴钦寒,“先生,您太太的手机一直在响。”
裴钦寒微微一怔。
小护士慌神:我没说错吧?
周奶奶低头不言,熬到半夜,已经让她很疲惫了。
裴钦寒收了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备注‘兔崽子’。
备注倒是很亲昵。
他按了接听。
电话对面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爷爷有没有事?”
裴钦寒顿了顿,回答:“在手术。”
谢小五拿着电话,迷糊了。
“你谁?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她前夫。”
裴钦寒不避讳,旁边周奶奶抬了抬眼皮。
青年淋过雨的头发湿润,肤色冷白,和风衣的黑形成鲜明对比。
侧脸线条冷硬凌厉,眉眼微垂,眼睑下落下一片阴翳,清隽无双。
这样一张面容,难怪姜花当年怎么着都要嫁给他。
谢小五那边先挂断了电话。
裴钦寒神色莫名,捏着手机想多看两眼,又碍于周奶奶在旁边。
周奶奶伸出手,“我孙女的东西,给我吧。”
“……”
裴钦寒没动,“等她出来吧。”
“你要在这里等?”
裴钦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嗯。”
两个小时后。
方律师在裴钦寒的安排下,领着周奶奶先去旁边空闲的休息室。
等他回来,看到裴钦寒对着祈月的手机发呆。
“先生。”
裴钦寒抬头,眉眼冷冽,“你怎么会在杨柳村?”
老爷子让他补偿姜花,他查过了姜花没在村里。
他都还没找着人,方律师先找到了。
“老爷子一直联系不上少夫人,我就去村子里蹲了两天,想打听一下她的消息,没想到她自己回来了。”
方临彦交待。
“这些天她去了哪里?怎么受的伤?”裴钦寒问。
方临彦脑袋嗡嗡的,才反应过来。
裴先生误会了受伤的是少夫人。
他一时福至心灵,撒谎不带喘气,“我不知道啊。”
十分钟后,手术室指示灯熄灭。
傅老被推了出来。
祈月穿着隔离服跟在后面,看到裴钦寒也在,她拧起眉头,心里涌入奇怪的感觉。
裴钦寒终于看清躺着的人不是姜花。
本该生气的他,莫名松了一口气,看向走过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隔离服,头发套着,口罩也没摘,一双桃花眼流露疲惫。
他们面面相觑,裴钦寒把手机递上,“你的。”
“谢谢。”祈月回答。
裴钦寒总觉得声音变了。
又似乎没变。
在姜花和祈家小姐两个人之间,他产生了很多疑问。
但他没表现出来,起身打算离开。
祈月这才注意到,裴钦寒黑色风衣下,是一套黑色真丝睡衣,脚上踩着的还是家里的拖鞋。
她心里莫名一烫。
“裴钦寒!”
裴钦寒双手随意插在兜里,侧身过来,一脸的疏离冷漠。
祈月如梦初醒。
“谢谢你。”
两人隔着两步距离,裴钦寒转过身,“有空去看看爷爷。”
“行,我知道了。”
她答应得快,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裴钦寒心里莫名熨帖。
从前不喜欢她这样乖顺没脾气,做什么都唯唯诺诺,隔了一张离婚证,再看到她,又觉得心情平和。
他忍不住皱眉。
祈月以为自己又让他不满,连退两步,“我还要去照顾傅爷爷,就先不送你了。”
“嗯。”
裴钦寒冷淡离开。
方律师坐在小皮箱上托着腮帮子吃瓜,对祈月贼兮兮的说,“少夫人,先生还是很在意您的。”
祈月睨他一眼,摘了口罩冷冰冰的说,“你想多了。”
第二天一早。
裴老爷子准备出门去医院看老朋友,裴钦寒下楼来遇见。
他漫不经心的倒着咖啡,随意说了句,“爷爷现在过去,她会很忙。”
忙着照顾病人,还要照顾周奶奶,裴老爷子再过去,还要应付一下。
老爷子被阻拦也不生气,反而高兴地坐下来,“钦寒,你见到姜姜了吗?”
“戴着口罩,没看到脸。”
“那就是见到了呀,你们没聊一聊吗?”
裴钦寒抿着咖啡,熬过夜的眼底一片阴翳,回想着跟姜花见面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地在意姜花的口罩。
虽然刚从手术室出来也说得过去,但见着他戴口罩会不会有点太刻意了。
而且,某个女人到裴家来的时候,也很刻意的戴了口罩,要在爷爷面前掩饰什么。
再加上,姜花的声音变了。
裴钦寒脑袋里乱乱的。
理不出头绪。
老爷子打量着他的神情,抿唇笑笑,“要不你送我去医院吧?咱们远远地看看就走,不耽搁姜姜。”
林芊芊从房间出来,楼梯挡着她的身影,刚好听到了爷孙俩的话。
她心中警铃大作,姜花怎么又出现了?
就听裴钦寒答复老爷子,“让文叔陪你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么赶?”
林芊芊适时出来,看到两人,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爷爷早安。”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林芊芊算是没之前那么冷淡。
林芊芊坐到裴钦寒身边,“钦寒早安。”
裴钦寒面色如常,把咖啡杯放到面前茶几上,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林芊芊挽他的手。
“你来的正好。”裴钦寒对林芊芊说。
林芊芊好奇,“怎么了?”
裴钦寒郑重道:“我需要出差几天,你在家要好好照顾爷爷。”
“这么赶吗?”
林芊芊有些心慌,婚事一天不定,她心里每天都不安。
“月底订婚,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公司的几桩重要的单子处理一下。”
林芊芊惊喜了一下,“月底订婚?”
“嗯,昨晚和爷爷商量了,月底。”裴钦寒对林芊芊的欣喜并无多少感同身受。
他只觉得,自己一向冷情,结婚不过是走一个流程。
“我会好好照顾爷爷的,你放心。”林芊芊信誓旦旦的保证。
老爷子嘱咐了裴钦寒两句,选择上楼休息。
医院。
祈月一晚没睡熬到傅爷爷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谢小五刚好赶过来。
“谢爷爷有没有事?”
祈月神情紧张,生怕身边亲人再出什么事。
“没事,他很好,小偷也抓去了派出所,没什么大事。”
谢小五撒了谎。
他昨晚和谢老逮住一个胖子,送去派出所,人只说是偷东西未遂,不肯说实话。
他查了周围监控,跟踪祈月的那辆车,就是这胖子和他同伙。
谢小五找了人帮胖子假释,把人提出来自己审问。
祈月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有些厌烦地挂断,“我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你和方律师帮忙看着点。”
“嗯,去吧。”
谢小五看到了电话备注,一个祈字。xiumb.com
这是祈月给祈父的备注。
电话响了好几次了,祈月直觉是对方知道她去过医院才会打电话来问。
她到楼梯间坐下,靠着墙听电话。
祈绍军声音格外柔和,“月月,你在哪里呢?”
“外面,有事?”
祈月声音冰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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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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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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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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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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