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范助理瞠目结舌。
何桑倚在车门的夹角,衣衫完整,只是略褶皱,她解了梁迟徽的皮带,死死地捆绑他双手,又搂住他脑袋,折腾得满头大汗,“范助!浇迟徽。”
他大惊失色,“冰水浇?哪里吃得消...”
“迟徽需要降温,需要冰。”何桑催促他,“病了怪我,不怪你。”
有何桑亲口保证不怪罪,范助理胆子大了,他一连拧开四瓶冰水,先浇小腿,依次浇大腿,胳膊,肩膀,循环降温,避开了胸、腹、胯部脆弱敏感的地带。
“扣我全勤奖...”
“骂我开车颠...”
“拖着我加班...”
范助理一边念叨,一边浇。
何桑扫了他一眼,“迟徽的酒杯呢?”
他正色道:“我交给保镖了,去鉴定机构加急化验,明早出结果。”
“去医院。”
范助理上车的工夫,一楼餐厅走出一拨年轻男女,演替身的小姑娘在最前面,揭过车窗发现了何桑,她跑下台阶,扒着玻璃,“桑姐,接到二公子了?”
小姑娘无意瞟车厢,哽了口气。
梁家的三位公子好皮相,好家风,在冀省是有目共睹的。
人靠衣裳马靠鞍。
会打扮的男人帅,不打扮了未必帅;不打扮的男人帅是真帅。
梁迟徽脱下华丽的名牌外壳,沧桑又潦倒的模样,仍旧英俊不可方物。
薄薄的衬衫裹着湿漉漉的身躯,貌似削瘦,该有的线条,壁垒,一件不缺。
尤其此刻,他皮肤染了一层绯红,额发也水淋淋,浓郁的青色胡茬烙在下颌,一颗颗汗毛孔溢出极致的男人味。
某一处被霓虹灯笼罩,鼓鼓胀胀的弧度。
反应十分大。
神情却又百般克制,那种纵欲又禁欲,纵情又压抑的撕扯感。
小姑娘问,“二公子醉了?”
何桑抄起西装遮在梁迟徽的小腹,他不老实,大约是太烫了,太燥了,渴望释放,每一寸肌理在勃发,扭曲。
“他白天应酬客户,刚才又喝多了,胃口不舒服。”何桑告诉小姑娘保密今晚的事。
范助理没再耽搁,驶向总医院。
凌晨梁迟徽在急诊科挂了水,何桑去便利店买牛奶和玉米,趁她离开之际,矮个子穿着白大褂,戴了帽子和口罩,武装齐备溜进病房。
梁迟徽恢复了神智,揉着眉心,脑仁一阵阵钝痛。
“老板。”矮个子在床边喊他。
他侧过身,那一丝浑噩也烟消云散了,“你怎么在这里。”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六子偷偷潜伏回中北镇的卫生院了,有两个女警守着倪总的病房,保安说三公子和赵凯一直在大门抽烟,商量安排总医院的骨科医生明天上午给倪总手术。”
“总医院的医生。”梁迟徽捕捉到关键。
矮个子驾车奔波了两百公里,累得打气嗝儿,“就是这家医院。”
“你去门诊的值班室,找华主任,他欠我一个人情,委托他给倪红捎句话。”
梁迟徽一清二楚,倪红之所以动摇,一则是老三擅长心理战术,引导她认为大势已去,再承诺她立功减刑,倪红到底是女人,没有亡命徒的心态,时至今日她犯下的一切孽债,皆是为情所困,为了扶持他,她自己血性不足,牙口不够硬。
二则倪红受伤,最渴求他的关怀,他不闻不问的冷漠击败了她的希望,既然牺牲毫无意义,不如自寻曙光,与老三合作是她唯一的生路。
老三的确掐准了时机,趁虚而入。
但忽略了一点。
为情所困的女人是最没出息的。
只要他给倪红尝了甜头,倪红随时会翻供,翻得老三猝不及防。
梁迟徽交代完矮个子,矮个子前脚出门,何桑后脚进门,“是大夫查房吗?”
她嗅了嗅气味,“大夫汗脚?”
梁迟徽手背挡在眼皮上,嘶哑嗯。
何桑打包了一份红豆粥,一份豆沙包,掀开塑料盖,“你好些了吗。”
豆香味和汗脚味混合,难以形容的呛,她吸鼻涕,开窗通风,对那个穿白大褂匆匆离去的男人产生了怀疑。医护人员消毒频繁,注重卫生,诊室和病房又开空调,脚出不了汗,只有工人、保安之类的职业,暴晒,劳动,汗味这么大。
她不露声色,“医生嘱咐什么了?”
“吃药。”梁迟徽躺下,背对她。
何桑晓得他在生气,绕过床头,“我不干涉你养女人,可办公室恋情有损你的名誉,董事局虎视眈眈,你在商场的对手又多——”
“梁太太有格局,很贤惠。”
梁迟徽闭着眼打断,胸廓起伏大,右手的针尖隐隐回血。
“你不要攥拳...”何桑掰开他的手指,轻轻按摩着。
他一腔的恼怒,偏偏她柔情似水,尽心尽力,堵得他无从发泄。
“冀省那么多城市,你有喜欢的,养在外市,甚至是外省,万一有什么风声,我维护你,一起澄清,你养在本市——”
“梁太太不困吗。”梁迟徽再次打断她。
语气一次比一次不耐烦。
眼神亦是不加掩饰的疏离狠戾。
“我陪床。”
“不用。”他寡淡抽回手。
何桑杵了一会儿,深谙这副局面不宜沟通了,“我在外间睡觉,你去卫生间叫我。”
“为什么叫你。”梁迟徽反问。
“你方便...”
“我脱裤子方便,梁太太照顾我吗?”
她点头,“你右手输液,没法动...”
“梁太太敢见它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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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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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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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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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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