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定自若,嘴角含了笑,“老三,松手吧。”
梁纪深手腕发狠,始终攥着他衣领,“我的行踪是你泄露给董事局,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出省了。梁迟徽,这是我最后警告你,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男人用力一推,梁迟徽身型微晃,退后一步。
梁纪深并未上楼见纪席兰,而是连夜离开了老宅,他回家目的只是见梁迟徽。
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梁迟徽自以为天衣无缝,而他蒙在鼓里被耍着玩。
院子里引擎声渐渐远去,梁迟徽笑容一收,抬手理了理衬衫的褶皱,直奔书房。
书房开着一盏落地灯,梁延章一个人在读书。
他进门后,没出声,站在书架的阴影里。
“何桑怎样了?”
他不露声色看梁延章,碍于老三,他一直没行动,果然心里还惦记着。
“去外省了。”
梁延章翻了一页书,“她去多久了?”
“今天才去。”
他从书后睥睨梁迟徽,“我听说是你出面了。”
“是。”
梁延章将书本重重拍在桌上,“你竟然自作主张。”
“您喜欢话剧,可她在剧院您去不了,怕老三误会。我调她去外地,您去剧院更方便,如果您想去她现在的剧院,也可以掩人耳目。”
梁延章眯起眼,似笑非笑,“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
片刻后,他问,“何桑在什么地方。”
“我下周过去探探路。”
梁延章嗯了声。
从书房出来,梁迟徽倚着墙点了根烟。
地板洒了一滩水,照映出他心思深沉的一张脸。
即将抽完这根烟时,梁迟徽拨通司机的电话,吩咐他周六来老宅接自己,去一趟外省。ωωω.χΙυΜЬ.Cǒm
......
顾局特意请了一天假,陪何桑在省话剧院看《红楼梦》。
谢幕之后,又亲自带着她去后台。
黄院长正在做演出总结,没想到他大驾光临了,笑得春风满面,“顾局,稀客啊。”
“黄院,这姑娘你认识吧?”
黄院长瞟了一眼他身后的何桑,“认识,我从外省调来撑台子的。”
顾局点头,“皇城根儿的梁家,你认识吧。”
“我认识二公子。”
“中海集团的梁纪深,认识吗?”顾局搬了把椅子,示意何桑坐,自己没坐。
黄院长见识了这一幕,眼皮一跳,“这位...”
“你也别问。”顾局摆手,“你们院里的应酬酒局,外地商演,不要给她安排,男人喝了酒,手脚太毛躁,万一出什么乱子,你没法交差。”
黄院长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保证。”
顾局看向何桑,语气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先适应适应环境?”
何桑规规矩矩站起,“麻烦您了。”
他没久留,交代完黄院长,匆匆撤了。
黄院长倒背着手,眼神发愣杵在门口。这个何桑,在圈子蛮有名气,会跳舞,嗓音好听,性格清高,长相不是拔尖儿,也属上乘,一般的饭局约不出她,她死活不肯露脸儿,于是越难约,富商大佬们越想约她,一传十,十传百,红得发紫了。
因此梁迟徽找到他,提出挖何桑过来,他是相当乐意的。
何桑算得上是业内的摇钱树了。
黄院长却没料到,她背景太硬,太烫手了,压根碰不得。
梁老三的升迁速度像坐火箭似的,省里无比器重他,只要他愿意,未来的职位高不可攀,是权贵中的权贵。
但凡和他沾边的女人,都有希望成为正宫,顾局亲自护送的女人自然希望更大,黄院长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何桑在话剧院待了几天,内部情况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黄院长有一个小情人,叫陶艳,是台柱子的御用女配,台柱子每场戏她都演最重要的女二,积攒观众缘。台柱子辞职后,她上位女一号了,而何桑空降挡了她的道儿,所以何桑入职的第一天,俩人就不对付,闹得很僵。
剧院有个公认的“真正的公主”,叫苏苏,是市里某位大人物的心头肉,大人物是靠老丈人发家的,没胆子和太太离婚,将苏苏养在了话剧院,底薪加津贴高达六位数,可实际上,她根本没登过台。
至于男演员,私生活同样精彩,苏苏嫌弃大人物的体力不行,满足不了她,和男二号背地里搞到一起,何桑倒霉,去卫生间凑巧撞见了这一幕。
一男一女下面一丝不挂,坐在女厕的马桶盖上,格子间的门本来是反锁的,男二号太猛了,大开大合的姿势顶飞了门板,六目相对,苏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后来修理厕所门的保安传遍了这茬,同事们一哄而上逼问何桑,男二号的腰功棒不棒,他从小练拉丁舞,大胯很灵活,苏苏曾经也说漏过嘴,他一分钟能顶七十多下。
“我真不清楚...”
同事不依不饶,“你在隔壁啊!他们那啥你没听?”
何桑拿起外套挤出人群,“没听。”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翻白眼,“混这行咱们谁还没个靠山啊?显摆什么呀!”
何桑装没听见,走出后台遇到拎着爱马仕包的苏苏,应该是偷听了一会儿,很热情拦住她,“桑姐。”
她带点警惕,“苏姐。”
苏苏在剧院是前辈,但何桑的资历高,互相压了一头,彼此称一声姐比较体面。
“谢谢你替我瞒着。”
何桑笑,“事不关己我没必要到处宣扬。”
苏苏把玩着爱马仕包的铂金扣,“你是顾局什么人啊?”
何桑没回应。
“桑姐,我劝你一句,离顾局远点,他老婆练柔道的。”苏苏挺诚恳,“你这小身板,她能给你踹骨折了。顾局在当地,连男的都不靠近他,大家发怵他老婆,他老婆疑神疑鬼的,家里的狗,金鱼,画眉鸟,全是公的。”
何桑忍不住笑,“你想多了,顾局不是那样人。”
苏苏没信,“反正你好自为之吧。”
其实苏苏不信也无可厚非常,换做何桑,她也不信。
顾局出马安顿一个女人,在外人的眼中,肯定关系匪浅。
此时的剧院外,一辆宾利缓缓停下,司机拉开车门,服侍后座的男人下车。
何桑的橘红色雨伞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仿佛一抹极为浓艳的光,拂过了梁迟徽的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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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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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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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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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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