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稀抬起头看着他——夜色的街灯里,他的神情与他的手一样,有种让人想哭的温柔、在这一刻,只为她而有的温柔。
凝视他半晌,慕稀将手轻轻的、慎重的放入他的大手里,在他缓缓合拢手指,干燥微温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时,强忍的眼泪再也无法忍住。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夏晚皱起眉头,微微倾身看向她。
慕稀轻咬着下唇,站起来后,用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将头搁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抽泣着——她有什么资格趴在他肩头哭?可她真的坚强得太久了,太需要一个怀抱来让自己放松了。
“把你的肩膀借给我一下。”慕稀趴在他的肩头,有着泣不成声的哽咽——哭泣真的不是因为脆弱,只是因为,一个人坚强得太久。
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握着她手的夏晚,看着她倔强而强忍的模样,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谢谢……”
哭的声音并不大,那眼泪却决了堤一样的倾泄而出----虽然放肆的流着泪,却仍显得十足的压抑,就算她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他仍能准确的知道,她一定是咬着唇在哭的。
“大小姐,我的肩膀都借给你了,就别憋着了,想哭就哭出来。”夏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淳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劝着:“听见没有,别把唇咬破了。”
听了他的话,慕稀的肩膀抖动得更历害了,只是那声音,仍是闷闷的。
“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呢?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笑话你、不朝着你瞪眼睛了…….”夏晚想了想,除了安言所说的压力之外,今天在样衣室自己对她的态度确实是不太好;而在离开慕城办公室时,又说话讽刺了她。
在这样的压力下,又受这样的委屈,可能真是忍受不了了吧——夏晚感觉着透过薄毛衣浸入肩膀温温的泪水,低头看着她抽动的肩膀和头,轻叹了口气后,扶起她的头,朝着被她咬得快出血的唇吻了上去……
慕稀原本圈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衣服,心‘砰砰’的像要跳出胸腔一样:和第一次惩罚式的吻相比,多了几许柔情、几许缠绵、几许沉醉、几许迷惑。
这吻有种让人心悸的害怕----在他的怀里,是和在慕城怀里完全不同的感觉:想要逃离,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的动不了;想要推开,心却又渴望着他近乎温柔的品尝。
难道真如安言所说,对于慕城,她只是偶像似的崇拜?
难道,这才是爱情?
慕稀的心,乱了。
她不自觉的惦起脚尖时,眼底的泪水更加泛滥了----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这样让人心慌的温柔?
…………
“好了,不哭了,妆哭花了都不好看了。”在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平稳后,夏晚轻轻松开了吻住她的唇,大手贴在她的脸上,拇指轻轻的拭去残余的泪水,暗哑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怜惜。
“我上去了。”慕稀不自觉的又咬起了下唇,往后退开一大步后,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别咬。”夏晚伸手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低头沉沉的看着她:“我送你上去。”
“嗯。”慕稀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对于自己刚才主动的回吻,她不知道他会如何的鄙视。
他于她,是同情吧,又或是因为安言的嘱咐。
只是不管什么原因,她仍贪恋在他身边时候的安心、在他怀里时的放松----他们都是失意的人、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就算借着彼此的怀抱相互取暖,是不是也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心?
好吧,只要在自己一个人独撑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肩膀让自己偶尔的靠一靠就好了。
她依在他的臂弯里,随着他的步伐,缓缓的往电梯间走去----两人一路无语,似乎有股默契的亲昵,在两人之间弥散着。
慕稀拿出钥匙打开门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我进去了。”
“进去用冰敷一下眼睛,否则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会肿的。”夏晚用手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认真的叮嘱着。
“知道了。”慕稀始终没有抬起头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地上有黄金呢?还是你准备以后都不抬头看我了?”夏晚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他长得像大灰狼?还是他刚才的表现像大灰狼?
“我进去了。”慕稀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只是仍不肯抬起头来。
“慕稀,我不是同情你。”夏晚突然说道。
“呃?”慕稀猛然抬起头来。
看着她惊奇的样子,夏晚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我?”对于他类似表白的话,慕稀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心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对。
“晚安。”夏晚低下头在她被咬破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推着她进门后,帮她拉上了门。
…………
门里面的慕稀只觉得晕乎乎的,似乎还没有从夏晚的话里回过神来----情不自禁?
也就是说,她对自己也是有些感觉的是吗?
慕稀的嘴角轻轻弯起一弯轻弧:带着少女的娇羞,还有一种懵懂的心动----和对慕城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多了一份期待、多了一些忐忑、多了一些想接近的渴望。
可是,他的心里、眼里全是安言,对自己的情不自禁里会有爱吗?
慕稀慢慢的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有些红肿却透着莹亮的双眼、带着情不自禁笑意的唇、微微发烫的脸、一副沉醉的模样,忙转开了脸去----她想,她需要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
…………
回到楼下的夏晚,点燃一支烟后,将身体靠在了车上,在明明灭灭的烟火里,看着楼上房间的灯全亮了,又全熄了,这才扔了不知道是第几根的烟蒂回到驾驶室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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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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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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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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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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