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呀,呵呵呵。”慕子岩看着儿子和媳妇儿,脸上满是赞许与愉悦的笑意。
三人在新换的实木沙发上坐下后,慕子岩将茶几上的一张纸递给慕城:“这是喜贴的名单,我主要从商、政、金融方面去考虑的,亲朋好友方面,除了你王叔,其它的基本都包括在商界里了。你们看看还有哪些朋友要请,还有亲家这边的名单我没列上去。”
“我一会儿给我爸一个电话确认一下名单。”安言点头说道。
“我是想亲自去拜访一下亲家的。本来应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只是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安言你也看到了,我倒是怕亲家见了会笑话。”慕子岩叹了口气,落寞的表情与在办公室里的威严与高高在上完全不同。
此刻,他只是个一心为儿子婚礼操心的父亲而已;甚至还是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父亲。
“爸,您想太多了。其实现在都不讲究提亲这规矩了,我爸爸妈妈对慕城挺放心的。他们知道您最近病了,还嘱咐我和慕城多陪陪您、别让您太操劳了呢。”安言看着慕子岩真诚的说道。
“亲家能理解是亲家的大度,但我还做的还是要做到,要是慕城妈妈在,一定会要上门提亲的。”慕子岩的目光看向慕城,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叶晴(慕城妈妈)的影子。
“阿城你和亲家约个时间,约好了通知我。”慕子岩半晌之后,才对慕城说道。
“好。”慕城点了点头,拿着名单和放在一边的几盒喜贴,对慕子岩说道:“名单我还要加一些,这部分喜贴我今天就拿回去和安言一起写了,明天下午安排寄出去。”Χiυmъ.cοΜ
“恩,也别弄得太晚,晚一天寄出去也不碍事。”慕子岩看了一眼安言的肚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不耽误。”慕城顺着父亲的眼睛看了过去,再抬头看安言时,她的脸色早已红晕一片。
“嗯,什么事也没有我孙子的事大。”慕子岩笑着说道。
“爸,说到您孙子、我儿子的事,我得和您聊聊,我们去书房吧。”慕城对慕子岩严肃的说道。
“哦?”慕子岩挑起花白的眉毛,眸光暗沉了下去,却仍是站起来应道:“好。”
“安言你将你朋友的名单加上去,完事儿后吃点儿东西,在客厅等我。”慕城随后站起来对安言轻声交待后,便跟在慕子岩身后往楼上走去————父子俩儿同样高大的身材一前一后,在慕城挺拔的身姿前,慕子岩越发显得虚弱而颤巍起来。
在他们上楼后,安言便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装作打量大厅的模样,目光却看向了一直指挥着帮佣在餐厅张罗晚餐的管家陈伯。
除了在慕子岩下来时,他远远的打了一声招呼外,一直在低头工作。而在慕子岩和慕城上楼后,他却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想抬头看他们的动静,却又理智地克制着。那微微僵在那儿的脖子,让人看起来觉得有些滑稽,也有些替他难受。
他克制的动作、看慕子岩时闪烁而探究的眼神,完全不似一个忠诚的老管家对主人该有的态度。加上慕城在提起他时的冷意。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陈伯也是方稚的人。
如果是这样,这慕子岩可真够悲哀的,亲人如老婆儿子、下人如管家司机,竟然都在算计他————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
“他或许是个成功的商人,却绝对不是个成功的人。”安言为慕子岩叹息着,却也明白像他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当生活中只剩下算计后,别人也很难真心待他。
安言将印着他和慕城那张广告画照片的喜贴拿到侧厅的小书桌上,给父亲打了电话确认要增补的名单后,一一记录在名单表上。
“就这么多吧,其它的人到时候送包喜糖去就成了。”电话那边安正山想了想说到。
“言言,给夏晚也写张贴子,你夏姨说他这两天就要回国了。”秦菁接过安正山的电话,对电话里的安言交待了一声。
“夏晚要回来了?这家伙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安言停下笔,对着电话里的妈妈叫了起来。
“人家回来是有正事儿呢,哪儿能象小时候般的什么都和你说。你写好贴子给我就行了,我交给夏姨。”秦菁打趣的笑着说道。
“恩恩,这家伙回来,要给我封个大红包才成,否则可饶不了他。”安言一笔一画的将夏晚的名字加在了名单上,放下电话后,嘴角喜悦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
“你写错了,夏天的夏里面是两横,你怎么这么笨!”
“我哪里笨了,就少一横,因为你少根筋。”
“牙尖嘴利,小心到时候嫁不出去。”
“夏姨,夏晚咒我嫁不出去——”
“喂,你别喊,我妈要让我娶你怎么办。”
……
那年多大?两个人都是10岁吧!
“哼,我还不是嫁出去了。”安言笑着,看着那少写了一横的’夏’字,想起有夏晚陪伴的童年、少年时光,眼底涌现出一抹亮色。
*
书房。
“今天去见过你王叔了?”慕子岩将身体靠进大沙发里,看着慕城说道。
“恩。”慕城在他的对面坐下,看着他在病前还只有少许白发的头,现在大半已经白了,连眉毛都有些花白起来,一股燥郁之气不由得一下子串了上来:“你准备放弃?什么原因?”
“不是放弃,是保守治疗。”慕子岩若无其事的答道。
“为什么?”慕城沉声问道:“你在害怕?”
“你妈若在,会同意我的决定。”慕子岩没有理会儿子的追问,以及激将式的反问,只是淡然而沉静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和对亡妻的思念。
“我希望你积极接受治疗。对慕氏来说,你的存在是一种精神;对这个家来说,你的存在是粘合剂;于我来说,你是父亲。”慕城看着慕子岩定定地说道,那语言里所表达出来的沉挚、还有没有说出口的对父亲的感情,都让慕子岩惊喜;只是,这几天翻看亡妻的照片与日记所生出来的愧疚,还有方稚对他从崇拜到算计、从勾引到控制的这些年,却让他心灰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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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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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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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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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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