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在那里,放着一些人、一些事、一段情,轻易碰触不得————碰了,都是伤。
“你去我房间睡一下吧。”安言拿钥匙开了门,拿了爸爸的拖鞋让慕城换上,带他到自己的房间————一眼看去,书架、绘图用的大书桌倒是挺整齐的,只是那床上凌乱一片,被子也揉成一团跌在床角,怎么看怎么惹人想入非非的感觉。
“将就一下?还是换个地方!”安言快步走过去,将快跌到地上的被子拎到了床上————上午被成绯从床上挖起来后便被她拉着出门了,也没时间来整理。
“没关系。”慕城从她手里接过被子,看着她低声说道:“就这里。”说完便和衣躺了下去。
被子里面有一股女性独有的馨香味道,很特别、也很柔软——让人感到一股神奇的、安定的感觉。
慕城抬眸看着正在调节空调温度的安言,轻声问道:“你要睡会儿吗?”
“不用,你睡吧……”安言的脸微微一红,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
“我?”慕城一愣,突然明白她是误解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安言回头低声吼了一句,在看见他忍不住的一阵低笑时,不禁恼怒,用力甩上房门的时候还低吼了一句:“无聊!”
*
因着苏荷的电话慕城昨夜一夜失眠——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思念,也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怨恨。
也是,有什么可怨恨的,她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而已,他该恭喜她得尝所愿。
五年来很少想到她。他忙着调查旧事、忙着参加各种专业比赛、忙着讨好老爷子、忙着……找一个适合的老婆。
他以为她不再重要、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还是乱了。
那么巧的——她回来的那一天,正好是自己同安言拿证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埋怨。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后悔的打算,就像接到她电话的当时,他在安言与她之间选择了安言、他在新婚与旧情之间选择了新婚。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没有资格任性纵情。
慕城轻轻地闭上眼睛,安言那张明媚的脸却出现在他的眼前:安言,谁让你这么倒霉,在我要找个老婆的时候,这么凑巧地出现在我面前。
*
“慕城,睡着了吗?”刚刚闭上眼睛想着她,她便推门而入。
“刚闭上眼呢,什么事?”慕城将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点点,看着她低声说道。
“有个叫李诤的人,说是你让他过来的,是吗?”安言问道。
“恩,到了吗?”慕城掀开被子站起来。
“在门口呢。”安言见他这样回答,知道那人所言属实,便转身过去开门。
“大少,您要的碎冰和消肿的外敷药。”安言刚刚拉开门,那叫李诤的男子便对着跟在安言身后、一脸睡眼惺忪的慕城说道。
“恩,给我就行了。”慕城接过李争递过来的小盒子,朝他点了点头头后示意他离开。
“我帮你敷上。”慕城伸手拦过安言,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这么热的天,冰不会化了吗?”安言看着他问道。
“盒子是保温的。”慕城熟练的打开盒子,将碎冰在沙布里包好,然后用棉签蘸上药后对安言说道:“眼睛闭上。”
“恩。”关系到自己的眼睛问题,安言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在眼前一阵黑影晃过之后,便感觉到眼皮上一阵冰凉,一股刺鼻的药味儿迎面而来。Χiυmъ.cοΜ
“什么药啊,这么大味道。”安言皱起鼻子嘟哝着说道。
“中药,对皮肤没刺激。”慕城轻轻的涂抹过后,便拿起用纱布包好的碎冰块敷了上去。
“嘶————”安言被冻得一个激淋,慕城便又移开一些————轻轻的在她的眼皮上来回移动着,即能起到冰敷的作用,又不至于太冰着她。
一时间,整个客厅,便只听见两人交织的气息与轻轻地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外,或许是那冰块有些融了,慕城停下手里移动的动作,一边换冰块,一边看着安言——这个女人,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看来她是对自己太放心了!
慕城进去拿了条毯子出来搭在她身上,换了冰块继续帮她敷着,直到新换的冰块又融掉了,才用干净的纱布将她眼睛上的药给擦净了,仔细看了一下:肿是消得差不多了,微微有些发红,应该到明天上午就会完全恢复。
于是又在她的眼皮上浅浅的涂了一层薄荷药膏,将保温药箱收拾干净了放在茶几上后,给她留了张纸条便离开了。
*
“还没走?”慕城下去的时候,司机李诤还在楼下等。
“董事长请您办完事后去医院一下。”李诤低声说道。
“怎么不早说!”慕城一听,不禁有些恼火——父亲现在的身体,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可能会是大事。
这个李诤真是分不清轻重。
“董事长交待您办完事后才说。”李诤低声辩解着。
“哦?”慕城微眯起双眼看着了他半向,才叹息着说道:“我知道了,这种事情以后不必听董事长的,他若有事、就是生死大事。”说完便上车,发动车子后往医院方向开去。
“是。”李诤低头恭谨的站在那里,直到看见慕城的车子离开小区后,这才转身抬头,看着安言家里的那一幢,良久,才上了车离开小区。
他的答话慕城当然没听到,但他也知道不必慕城听到,因为只要慕城说了、他就必须做到。
*
慕城到医院的时候,慕子岩正一个人在小花园的散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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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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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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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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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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