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国公,距离产生美,你贴本侯这么近,本侯都看到你的鼻毛了。”
吴正义忍住一拳砸到他脸上的冲动:“有什么话宿国公不妨直言,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离的如此近。”
“嘿嘿,吴侯,这个拿钱换军功的事现在可还做得?”
程咬金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看到了,俺老程这次伤到了元气,再想领兵征战怕是难了。”
吴正义看看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和英气勃发的样子,狐疑道:“本侯可是听说你只是腿骨骨裂外带腰椎错位,有个一年的休养就能恢复,并无留下隐患的可能,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了?”
程咬金苦着脸道:“吴侯可能不太清楚,俺老程就是一个辛苦命,打仗靠的是自己拼命,身上的暗伤几十处,如今又伤了腰,腰马功夫废了大半,再上沙场保不齐要丢了性命。”
“若是俺也有李靖老儿和徐茂公带兵的本事,受点伤也无所谓,可俺这等战将,一点伤病可能就要退下来了,俺不得不为以后考虑呀!”
吴正义听明白了。
程咬金是在担心自己受伤之后不能再立军功。
李靖、李绩、李道宗、秦琼、尉迟恭、牛进达、段志玄、侯君集、张公瑾和刘弘基等人还在与突厥人对峙,说不定哪天就立下了大功劳,他老程在长安养伤,是怕自己被自己的这些老兄弟和同僚给超越,于是有了危机感。想要找条捷径走走。
程咬金话说的看似是很在理,但是在吴正义这里可过不了关。
程咬金说自己是个战将不会带兵,纯纯的就是在瞎扯淡!
“宿国公,如果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你从十四岁开始就能带着两千余人剿匪了,一到瓦岗就是与徐茂公一样独领一军的大将,更是李密内军四骠骑之一,负责编练瓦岗最精锐的部队,在王世充手下时也是领兵大将。纵观宿国公半生戎马,亲自带兵冲阵唯有救援裴行俨和关中大战时救出被虏百姓这两次而已,绝大多数作战皆是坐镇指挥,何来战将一说?”
吴正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程咬金的谎言。
程咬金一惊:“某会练兵之事陛下都不知道,吴侯是如何得知的?”
“天机不可泄露。”
吴正义心说小爷看过你墓志铭的事情也要告诉你?
他推开满身酒气的程咬金,故作高深道:“以钱粮换军功的法子只是应急之策,关中大战之后便已经废止。宿国公若是真的要新的战功来稳定自己的地位,等你伤好就自请去朔方驻守,不消三年,绝对能捞到一个天大的功劳。”
程咬金可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了吴正义指的功劳是什么。
只是他有些怀疑吴正义所说的时间点。
大唐目前对于突厥是处在进攻态势,可是经过半年的时间,唐军已经是人马俱疲,两国的谈判也是拖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显然仗是打不下去了,两国罢兵之后,除非是颉利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再来招惹大唐。
以朝廷现在的局势,很难再次派出大军大规模进攻突厥,罢兵之后,大唐需要休养生息,这个时间必然不可能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
“吴侯为何能肯定大唐三年内会再次对突厥动兵?”
程咬金可不知道吴正义以一己之力左右了渭水之盟的结果,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吴正义无所谓道:“因为我想那个时候打突厥,这个理由够吗?”
“嘿,吴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这种事情怕是皇帝都做不了决定,你一个国侯......”
“不用朝廷动手,我琼崖侯府就有能力灭掉突厥。”
“牛皮吹的震天响!”
程咬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和一个满嘴大话的小子聊这么久。
“赶紧吃菜,俺老程一会儿还要去你家那个医者那里复健,就不多留吴侯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吴正义也不废话,抬脚便走,临出门前对程咬金说道:“本侯府上有些好东西要送给表哥,到时候你见了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打发得了本侯的。”
程咬金让他这话说的是满头雾水,不过还是大咧咧道:“呵,吴侯尽管献宝就是,又不是给俺老程的,俺不眼红。”
“希望你不要后悔。”
吴正义留下这句话便走过宽阔的街道回到了自己府上。
程咬金也回去继续喝酒。
他回想着刚刚与吴正义的每一句对话,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酒劲儿就发作起来,他壮硕的身躯滑到了桌子下面,鼾声响起,直冲云霄。
吴正义回到府里,没去计较程咬金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在后厨拿了个肉夹馍垫垫肚子便继续指挥匠人工作。
……
长安城因为吴正义的到来,本就不平静的局面变得更是混乱了。
各家能叫的上名号的人家来往突然变得密切起来,许多久不出门的贵人罕见的出现在城中,引得人遐想不断。
布政坊的一座恢宏宅院之中,十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围坐在一座巨大的凉亭里。
春日的暖阳正好,亭子旁是一池碧水,池边有垂柳三两棵,带着暖意的风扫过水面倒影出的翠柳显出道道朱翠,好一派春暖之意。
可是亭子里的人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关中美丽又短暂的春色。
十几位来自各大世家的代表汇集于这卢氏大宅,面带忧郁者有之,痛心疾首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形形色色,就是没有哪个能将春光的美妙收入眼底的。
卢平坐在一处角落,面如死灰。
各家代表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要他到国侯府去负荆请罪的。
当然,名义上是各家要商讨如何对付吴正义,但是讨论的第一个议题竟然是如何赶紧兑现许给吴正义的那些好处,让卢平顿时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诸位,我太原王氏已经备好了五百个庄户,其他的还要各位伸把手,吴正义要的是三千人,我一家怕是拿不出。”
太原王氏的代表名叫王哲,五十多岁的模样,神采奕奕,全然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直接就选择给吴正义交人。
王哲的话一出,今日议题的基调便定下了。
各家按照与吴正义谈妥的条件执行,比较麻烦的人口问题则是要按照各家有多少人在吴正义手里自行解决。
太原王氏有五百个私兵在吴正义手中,他们自然是要拿出五百个人来。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就不是那么矜持了,纷纷认领了自己家该拿出的人口数量。
只是到了清河崔氏和琅琊王氏这里,两家死活不同意给吴正义送人去。
他们与其他几家不同。
清河崔氏在吴正义身上丢尽了颜面,崔鑫被杀,崔鹏双眼被废,相当于吴正义是把脚踩在清河崔氏的脸上反复摩擦,清河崔氏正想着如何报复回来,哪里会与吴正义妥协?
而且大房的事情吴正义逃不了干系,他们与吴正义就差不死不休的正面宣战了,此种情况下能来卢氏大宅都是看在世家一体的面子上,更不会与吴正义放下干戈。
琅琊王氏与吴正义结仇没清河崔氏那么深,可也不是能轻易放下的,王政好歹是代表了他们的脸面,吴正义非但不接着,还把他们的脸给踩到了地上,这口气他们琅琊王氏咽不下去。
王哲见两家人不松口,幽幽说道:“清河崔氏大房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当日在长安城外,吴正义口口声声喊着要带兵去找崔老家主,依某看,那事应该与琼崖侯府无关,我等查询的消息也无法证明那事是吴正义所为。”
“至于说崔鑫的死和崔鹏、王政二位的事情,在某看来更像是他们自找的。”
清河崔氏的崔林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了:“哼!王兄,合着不是你家丢面子是吧?要是当初你去见吴正义的时候,他也把你的眼睛废了,你现在还有心情说这些吗?”
“说得轻松,我琅琊王氏的脸面就如此不值钱?”
琅琊王氏的王玫听得王哲话里的阴阳怪气,也忍不住了:“王哲,你不要推卸责任,当初刺杀吴正义的事情各家都点过头,只不过是我琅琊氏与清河崔氏正好有对应的手段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成了是我等主导的刺杀了?”
“人说话要讲良心,你摸摸自己的胸口,能说出这种话,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吧!”
直呼其名,可见王玫心中有多愤怒。连基本的面子都不给王哲留了。
卢氏作为地主,见场中火药味十足,赶忙出场劝架。
卢家的卢正出言道:“各位切勿动怒,今日大家来此可不是吵架的,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世家一体只是个说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争,五姓七望家大业大,相互间的摩擦就没有断过,表面的合作是维护士族的利益,斗争才是永恒的主题。
各家之间要真是铁板一块会被武则天杀得人头滚滚?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崔林指着荥阳郑氏的郑经,怒道:“吴正义到洛阳吴家庄,最有可能除掉他的就是你们荥阳郑氏,不过是百里的路程,卢氏私兵尽出,他吴正义还能有入长安的机会?”
郑经正在看戏,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家身上,他哪里能忍,张口回击道:“崔兄,你莫不是把屈突家手里的几万大军当摆设了?不怕告诉你,当时荥阳派出了整整四千人去洛阳,还未走出二十里便被屈突诠的一万大军给逼了回去。”
“郑氏能怎么办?是打下洛阳再杀吴正义,还是直接宣布举义旗造反!”
郑经不仅是生气,心里还觉得很冤。
他荥阳郑氏又不是没有出力,让人指着鼻子挑刺,他忍不了。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怔。
他们还真不知道荥阳郑氏出兵的事情,纷纷向郑经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这下轮到郑经尴尬了。
他们隐瞒出兵的事情就是觉得太丢人,堂堂荥阳郑氏被一个武将给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说出去简直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要不是崔林说话太难听,让他情急之中说漏了嘴,他是绝对不会自爆家丑的。
郑经无奈摇摇头:“各位知道我荥阳郑氏并非什么都没做便好。”
众人也是明白了他的尴尬,便没有继续追问。
场面有些冷清,众人都不想说话。
在对付吴正义这件事情上,各家做的都不怎么好,非但没有给吴正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反倒是不得不想办法稳住他,让他把中途劫杀的事情翻篇。
世家算是在这件事上丢尽了颜面。
沉默良久,一个个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先说话。
博陵崔氏的崔道见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懒得再磨蹭下去,直接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把所有人都给惊到心中波澜狂涌。
崔道起身来到亭子中间,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
“各位,这是太上皇通过裴相交给我等的东西,看过这些之后,我等就不用再为吴正义的事情发愁了。”
王玫冷声道:“我等与吴正义的仇怨太上皇调节不了!”
崔林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太上皇出面,无非就是在世家与吴正义之间做一个和事佬,想要化解双方的恩怨。
但是一个失去权力的皇帝世家有必要给他面子吗?琇書網
答案是否定的。
吴正义必须要付出代价来弥补世家的损失,包括他们的颜面。
崔道苦笑摇头:“太上皇可不是来给吴正义做保人的。”
“勿要耽搁大家的时间,有什么崔兄就直说吧!”
“是啊,眼看时限要到了,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众人催促,崔道也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便不再犹豫,打开小册子便读了起来。
“今有琼岛三州与南洋诸多岛屿,武德九年六月,人丁至于琼崖者过百万之数……”
众人越听心中越惊,等到崔道读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还能沉得住气了。
卢平向众人施礼,悲戚道:“卢某这就去国侯府前负荆请罪,若是卢某今日无法回来,还请主家和各位帮某照顾一家老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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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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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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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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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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