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开不太明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仇怨，才能够让齐羽怨恨至此。
赵传开很想问，那个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没问。
以朋友的身份，他没有办法问出这些。
“其实，像我们这样等级的怨灵，已经不需要执念支撑。”
赵传开愣住。
对哦。
他们平日所接触到的都是以执念形态存活着的怨灵，但如果怨灵达到一定的等级，即便心中的执念消失，怨灵也不会消失。他就像一个不会死的人一样，存活在这个世间。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比如池正，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欣欣不是怨灵，池正即便找回她，也不能永远在一起吧？”
齐羽微微一笑，“池爷会把不能变成能，池爷不能没有欣欣。”
“那这个事情你们可要藏好了，别让其他人知道。”
这事要是抖出去，可不得了。
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来寻找变成永生怨灵的方式。
池正这次来，待了很长时间。之后，仲长舜也在参与寻找，并且打开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两个人很忙。
赵传开因此能常常见到齐羽。
随着时间的推移，民众渐渐接受了怨灵的存在。加之sg的扩大，巡逻。怨灵影响人们生活的事情很少发生。
“赵队，池爷又来啦？”
“嗯。”
“听说他老婆丢了……”
“少打听人家的事情。”赵传开扬了扬下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女警员的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不大，看上去只有六七岁，“走丢了。离她最近的就是我们这儿，所以到这儿来了。我给警局打了电话，一会儿那边会来人，把这个女孩子接走。”
赵传开点头，却突然又说：“别，不用。麻烦人家警局同事干什么？孩子给我。”
赵传开从女警员手里把孩子牵过来，蹲下身子尽量温柔得和小朋友说话。
“小妹妹，一会儿，我和一个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女警员笑了，“赵队，你可真成。”
“去！”
赵传开等小女孩儿点头，就牵着她去找了齐羽。齐羽听明白赵传开的来意，点点头。同意和他一起把小女孩送回家。
小女孩人小胆子大，一路上小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过。
齐羽总是很耐心地和她说话。
赵传开从后视镜看着他们，嘴角微扬，“要不要带你去买个冰淇淋？”
“好耶！冰淇淋！”
“还是不要了吧。”齐羽握住小女孩的手，“今天的天气不好对不对？外面还有一点凉，那如果洋洋吃了冰淇淋的话，可能会闹肚子，到时候叔叔阿姨就要把洋洋送到医院打针了。”
洋洋小脸皱起来。
“我不要打针。”
齐羽：“那我们就不吃冰淇淋了，好吗？”
洋洋点点头。
赵传开从后视镜看着齐羽，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小女孩家长都快找疯了，看到有人把洋洋送回家，千恩万谢。
洋洋很喜欢齐羽，在齐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齐羽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叮嘱她以后不可以到处乱跑了。
洋洋跟着家长走了。
赵传开靠在车边，看了一眼时间，“要不要去吃个饭？饭点都过了。正好，我最近刚接了两个案子，有些关于怨灵方面的事情不太清楚，想跟你打听打听。”
齐羽点头。
赵传开点开大众点评，“我来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他手指往下划，眼神却始终往齐羽的身上瞄。把点评高的店铺都念出来，让齐羽选。齐羽选了一家火锅。两个人驱车前往。
赵传开要了一个小包间，点完菜，包间里就没有别人了。赵传开去拿了点水果，又问齐羽喜欢什么沾碟。齐羽起身，自己调了一个。
火锅热气腾起。
赵传开问：“我前两天遇到一个人，他说自己喜欢上怨灵了。”
齐羽从锅里夹了一块肥牛，边吃边等着赵传开的下文。
“他说自己是一见钟情了，但是害怕家里面不同意自己和怨灵在一起。所以来我们局里面问问，和怨灵能不能生孩子？”
齐羽微微蹙眉，“要看对方的等级。如果只是一般的恶灵的话，是没有办法生孩子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实体。像你遇到的这个人的情况，对方必然是有实体的怨灵。如果能够达到池爷那样的等级，完全没有问题。”
“居然能生？”
“能。”
“那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和常人不一样？”
齐羽：“这要看当事人的选择。如果真的打算留下后代的话，可以选择把自己的鬼气封闭。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与常人无异，就是会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一点，健康一点，结实一点。”
赵传开往下烫菜，笑道：“那是优秀基因啊！”
“算是吧。”齐羽想了一下说：“池爷和欣欣肯定会有孩子的，到时候就会见到了。”
“池正想要孩子？”
齐羽微笑，“我猜测的，我觉得她们两个应该会要一个孩子。”
“那父母还活着，孩子死了的话……”
“可以选择保留鬼气，这样孩子就能够以怨灵的身份降生。”
艹……
这他妈的，也太方便了。
赵传开夹了个牛肉丸，刚要往嘴里面塞。齐羽及时出声制止了他。
“这是撒尿牛肉丸，你这样咬下去，不怕烫啊？”
赵传开立马把牛肉丸放下，放在碗里，用筷子戳开，看着牛肉丸里冒出来的汁水，状似不经意地问：“那如果对方是女性，是不是也能够这样。”
“可以。”
“我看你挺喜欢孩子的，你要活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
齐羽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这算是很明显的试探了。
她微笑，“没有，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赵队应该明白，人是一旦适应了某些习惯，会不情愿，会害怕做出改变。”
赵传开忽然觉得嘴里的牛肉丸不香了。
他这是被人拒绝了。
-
赵传开不知道齐羽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猜测，应该是一种非常枯燥的，无聊的生活。她虽然担任着池正的护卫工作。
但现在人鬼大和谐。
没有人去害池正，也没有人有那个本事。
齐羽的生活将会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十年，百年，千年……
赵传开把齐羽带回sg，停下车的时候，他没急着下去，抬头看着sg的办公大楼。
“你说欣欣所在的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过去，那个时候，我就能看到了。”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不在。”
齐羽笑了，“那要我把结果烧给你？”
赵传开没有说话。
齐羽打开车门下车。
赵传开下车，喊住她，“不能带着我一起过去吗？”
齐羽愣住，回过头错愕得看着他。
成年人之间，向来不会把话说的太清楚，那样等于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她有一种直觉，赵传开要把那一层窗户纸捅破，甚至可能是一整个撕下来。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看的。”
齐羽静了两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赵队，以人类的能力，是不太可能达到那个地方的。”
“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赵队是为了探寻另外一个世界，所以……”
赵传开打断她，“不是，我是想和你在一起。齐羽，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齐羽面容依旧柔和，“很抱歉。”
赵传开苦涩一笑。
能把抱歉两个字说得这么温柔的，也就齐羽了。
“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齐羽点头。
“我知道人类和怨灵之间的差距。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反正就是在你们眼里，我们大概只是蜉蝣，太短暂了。我也想过，放弃这样的感情，所以我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过。”
“可是隔了这么久，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齐羽，你能把我当成你生命里的一场烟花吗？”
短暂但是能让你快乐。
齐羽垂下眼眸，“赵队，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在她的人生里，赵传开稍纵即逝。
而在赵传开的人生里，她齐羽会成为全部。
“我不会陪着你老。你三四十的时候，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七八十的时候，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赵传开笑了，“那我不是赚了么？我老婆，永远漂亮。大家都得羡慕死我。”
齐羽有点跟不上赵传开的脑回路，反应了一下，先笑出声。
赵传开走到她的面前，“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和想法。我不是一个喜欢长时间试探的人，我不喜欢不清不楚。但我不清不楚了那么久，才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了很久，权衡了很久，想得很清楚，方方面面，都很清楚。”
“所以我想你明白我的心意。然后，不要有负担。我要追你。”
齐羽惊讶，“你要追我？”
“不行吗？”他笑，有点坏，有点无赖，“这件事情好像取决于我。池正现在忙着找欣欣，和仲长舜合作，我应该能经常见到你。”
齐羽脸颊微红，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久，竟然还有被比自己小的男孩子拿捏的时候。
她想了一下说：“可是我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你爸爸都不是颗受精卵。”
赵传开：“……”
他无语。
他哽住。
“你可真会聊天。”
齐羽笑出声。
赵传开看着她，心口柔软，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
“我小还不好啊？”他弯腰，臭不要脸得喊，“姐姐。”
齐羽愣住，整个耳廓瞬间红透！
年龄上，赵传开是比她小，但是看起来，赵传开比她大啊！
他居然连这种称呼都能叫出来？
这，这小孩子，是没皮没脸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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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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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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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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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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