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承认他梦到了她,还是该胡编乱造一个女人出来?
池正不想选择后者,让她误会。
但也不好意思承认前者。
触在眼皮上的手指缓缓下移,摸到了他的鼻子,停在了嘴巴上。
池正忘记了呼吸,也忘记自己是可以抵抗挣扎的。
“是我,对吧。你想象了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她语气笃定。
“想过和我亲嘴吗?直接想着和我上床了?”
她一针见血得挑破,叫人难堪。
池正抿唇不言,瞧上去好像是有点生气。
向欣欣觉得好玩又好笑。这个大魔王,天天和自己住在一个屋檐下,对自己很信任不说,现在居然还幻想她。
他长得很好看,这些日子被养出了一些肉,不像最开始时那样摇曳破碎。此刻板着一张臭脸,禁欲高冷的模样,倒像个不好接近的贵公子。
“生气了?”
池正没有。但他并不介意让欣欣认为自己生气了,正好能顺势摆脱现在这样让他尴尬的境地。
突然,柔软的触感,裹着一抹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唇被碰了一下。
心口的位置不受控地狂跳。
“你高兴么?我亲你,你高兴吗?”
池正听到自己内心忠实的声音,高兴,很高兴。
他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整个人飘飘然的,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
等到感知到外面天光大亮,他才终于想起昨晚被自己丢进洗衣机的床单。他着急忙慌得去捞,晒在阳台上。
清风吹进阳台,拂动着床单,带来一阵阵的香气。
池正忍不住贴到床单上嗅了嗅,是和欣欣的衣服,一样的味道。m.χIùmЬ.CǒM
他静静贴了一会儿,去给欣欣做早饭。
等向欣欣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被一桌子的早餐给惊着了。
“小瞎子,大早上,搞这么丰盛?”
池正正在盛粥,闻言耳尖红了红,把盛好的粥端到了桌子上,凭感觉往欣欣那边推了推。
向欣欣道了一声谢,洗漱好以后出来吃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和钮欢打电话,听钮欢说今天的工作安排。
吃完饭,向欣欣去换衣服,出了门,一句话都没有给池正留。
池正站在客厅,茫然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他以为昨晚她亲了自己,他们的关系就是不一样的了。可好像在欣欣眼中,还是一样的……
他忽然意识到在欣欣眼中,自己只是一个瞎子,一个寄人篱下,怜悯施舍的瞎子。
那他昨晚的吻是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哄他不要生气?
池正有点生气。
那要是别人生气,欣欣是不是也会这样哄?
他气得坐在沙发上,又想:要是今天也生气,欣欣会不会来亲我一下?
*
向欣欣这一阵,工作上忙昏了头。
她第一次接剧本,虽然是个小角色,但是人设挺吸睛的,所以她一直在钻研演戏,还特地找了老师学习。忙起来了,就忽视了家里的小瞎子。
等意识到要顾一顾的时候,才迟钝得意识到,小瞎子闷闷不乐,好像在生闷气。
具体表现为,饭照做,碗照刷,有问就答,只是脸再没有红过,平淡,自然,正常。
向欣欣哭笑不得。
不愧是偏执反派,冷落一段时间,就生气了?
向欣欣特地给他点了一杯最近很火的奶茶,让小瞎子尝一尝。顺带自己也放纵一把。
“好不好喝?甜不甜?”
池正冷着脸,点头。
自打那个晚上碰过他眼睛以后,池正就总是蒙着白绫,再也没有见他摘下来过。
他蒙着眼,清隽的模样,像谪仙。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他会是阴骛的反派。他这个模样,就该是天上的云,天上的月,又冷,又清,又难以触碰。
太好看了。
向欣欣脑子里忽然闪过最近看到的一句评论。
——这么上流的颜值,就应该配这么下流的我。
美丽总是吸引人情不自禁地靠近。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池正没说话,握着奶茶。
心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最近工作有点忙,忽视你了。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罪,好不好?吃一些你没有吃过的。肯德基,必胜客,麦当劳?点心甜品小蛋糕?”
池正:“……”
向欣欣哗啦啦得点了一大桌。
池正怀疑她就是自己想吃。当他没听到,她拉着他的手一一介绍时,口水的吞咽声了吗?
他无奈又懊恼,叹了口气。
嘴角却又不自觉地扬起来。
她好可爱。
“你笑啦?你也喜欢这个是不是!我跟你说,这个螺蛳粉真的超赞!没有那么臭,刚刚好!我去煮!”
池正一头雾水。
什么东西?
十分钟后,厨房里飘来一股臭味。
池正沉默了。
向欣欣一边把调料包撕了往里扔,一边叫,“坏了,坏了!我得换身衣服。这味道不好散,让欢欢闻到,她又要拎我去吃草了!”
向欣欣把煮好的螺蛳粉往池正面前一端。
热腾腾的臭味往池正的鼻子里钻。
他嫌弃得皱眉。眉头还没完全皱起来,他就听到拉链拉下的声音,握着筷子的手陡然一紧。
向欣欣套上自己昨天穿过的,一会儿要洗的衣服,坐下来。发现对面的池正握着筷子没有动,脸红扑扑的。
“欣欣,你下次别在我面前换衣服。”
向欣欣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故意说:“怎么?你能看到了?”
池正被噎了一下,摇头。
他心道:眼睛坏了,但是其他地方都没坏。
向欣欣笑着用筷子挑了一下碗里的螺蛳粉,忽然就没了胃口,只想逗弄眼前的这个人。
“我知道了,你其他地方没坏,是吗?我感觉你听力挺好的,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有在听到的时候,背着我做坏事吗?”
池正微怔,有一瞬间的不明白。旋即明白后,整张脸都红透了。
“我没有。”
他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也就谈不上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做什么事情。
他也不会那样做,他觉得冒犯。
向欣欣看他涨红了脸急欲辩解的模样,觉得好玩又好笑。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书中的大魔王,会是现在这样纯情可爱又干净的模样。
池正握了握筷子,食不知味。
刚刚还嫌弃万分的螺蛳粉,不知不觉就吃了下去。
今天聊的内容超出他的预料,却又让他忍不住去想。
她想的时候,幻想的人又是谁?
他想得出神,开茶叶罐子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砰”的一声,吓了向欣欣一跳。茶叶撒了他一手,一地。
她忍不住埋怨,“你干嘛呀?”
她走过去,用扫把把地上的茶叶扫干净,“你别动了,踩碎了可不好扫。”
“沙沙沙”
扫把清扫着地面。
池正垂着头,一动不动得站着,神思在这细微的声响中渐渐飘远。
“欣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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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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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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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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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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