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靠近他们,弯腰准备动手的一刹那,抬起刀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架在那人脖子上。再次睁开的双眼淡漠而凛冽,令人不寒而栗,就像...人命在他眼里完全微不足道,一点也不在意
扎西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凉触感双手举起,傻傻的做一个投降的姿势,轻声说道:“我奶奶要见你,还有张起灵”
闻言,封镇灵目光上下细细观察了扎西一会,确定不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心怀不轨之人才收回刀,垂下眼眸推了推已经清醒,警惕的在装睡的张起灵,两人一同起身走向定主卓玛的位置
扎西默默的跟在他们最后面两米外,后怕的摸了摸脖子。刚刚但凡他有一点点异样,绝对会头身分离,他用对山神的信仰起誓,那个眼神他绝对没有感觉错
他错了,他回去就道歉,他不该不听文锦姨让他小心,别太靠近封镇灵的话。吓死孩子了,这人的警惕心强到离谱,出手也凶狠的一批
他们一离开,附近的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慢慢睁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定主卓玛休息的位置离营地很远,中间还隔了停放的车子,两人走的不慢,没一会就到了
陈文锦坐在厚厚的毛毡上望向走近的两人和声细语道:“起灵,镇灵,好久不见”
定主卓玛低头喝着手中的酥油茶,仿佛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说话
慢步挪回来的扎西,一回来就缩在定主卓玛身后,眼神四处乱瞟,回过神之后他对封镇灵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封镇灵坐在另一处毛毡上对她点头示意,已读不回
张起灵挨着封镇灵坐下给面子的嗯了一声后询问,“有事?”
陈文静轻笑一声,递给他们两碗热腾腾的酥油茶,柔声说道:“一件小事,后面进了雨林我会故意暴露,引你们先一步离开队伍,我要确定一件事。还有吴邪,三省也知道他来了,等会需要你们配合一下”说完对定主卓玛使了个眼色
“好”
张起灵点头表示知道了,只要不出意外他会尽量配合
定主卓玛看他们谈完,接收到暗示,抬头叫了声扎西,让他把吴邪带过来
封镇灵喝了口酥油茶窝在毛钻里,眼睛没离开过燃烧的正旺的篝火。有得必有失,记忆慢慢恢复的同时,他对情绪的感知也越发迟钝
往往他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好久,好久,回过神才发现,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吴邪来的很快,看到背对着他的封镇灵和张起灵也在很是惊讶,他想不懂定主卓玛半夜偷偷摸摸的把他们叫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又在思疑,提前到的他们是不是已经谈完一场,在等他过来谈下一场
陈文锦对封镇灵和张起灵隐晦的笑了笑又恢复成定主卓玛的儿媳
身后的扎西摆手请吴邪坐下,陈文锦也递上一碗酥油茶
吴邪道了声谢双手接过,偷瞄了眼两人,试图猜测他们此刻的想法
张起灵听到吴邪的声音视线从篝火上离开,想到陈文锦说的配合,略带意外的看了眼吴邪。封镇灵偏了偏头,不经意的瞟了吴邪一眼
随后扎西看了眼后面的营地用藏语轻声跟定主卓玛说了句没人发现
定主卓玛了然的点了点头,用口音十分重的普通话对他们说:“我这里有一封口信,是陈文锦让我转交给你们”不等吴邪发问继续说道:“陈文锦寄录像带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们按照笔记中的路线走。那么,她让我转告你们,她会在目的地等你们十天,如果十天后你们还没到,她就自己进去”
这一连串的话砸的吴邪脑子一蒙,她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传话这么简单?这其中的意义是什么?
还有,陈文锦什么时候见的她?她口中的目的地是塔木陀吗?为什么只有十天时间?
封镇灵依旧默默的小口喝着酥油茶,张起灵一脸惊讶的跟吴邪对视了一眼,不过几秒就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抬头看向定主卓玛沉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
定主卓玛冷哼道:“我只负责传口信,其他一概不知,这里人多耳杂,你们也别再多问”
说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看了眼营地方向
封镇灵双眼微眯,风轻云淡的问道:“她怎么样”
定主卓玛怪笑了一声,“如果你们来得及,自然会知道”说完挥了挥手让她儿媳扶着她走回帐篷
吴邪站起身想拦住,扎西伸手又把他摁了回去
这个时候,定主卓玛突然转身不冷不热的对他们说:“还有一句话,她说‘它’就在你们的中间,要你们多加小心”说完不管一脸欲言又止的吴邪转过身回到帐篷内,扎西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也连忙小跑离开
封镇灵全程心不在焉,视线大部分都在篝火上,配合的敷衍至极。张起灵看着火猜想这次他们族里会不会派人过来,汪家又会来多少人
吴邪看向又在发呆的两人,不解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偏偏要传口信给我们?”
张起灵不想回答,闭了闭眼起身就想拉着封镇灵离开
格尔木是他最想毁掉,最不愿意让封镇灵靠近的地方。他愿意配合,完善他们的计划,不代表他不会迁怒陈文锦因为算计让他再次进入那个疗养院,连带着对吴邪提出的问题也不愿意回答
吴邪现在满肚子疑问,看他们又打算闷声不吭的离开,一股不知名的火气直冲大脑,失控的一下按住他们,“你们不准走!”
封镇灵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眼神,扯了扯张起灵重新坐回去,有些事现在说清对谁都好,张起灵盯着吴邪想看他能问出些什么问题琇書網
两人的反常行为让吴邪愣了一下,张起灵缓了缓心神,问:“你有什么事?”
吴邪郑重其事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都不能说,我也不多问,就几个问题,有关于你们的,也有关于我的”
张起灵转过头看着火,说:“我不会回答”
吴邪用力挠了挠头,有些恼火,语气中不知觉的带上了质问,“那这次你们出现在阿宁队伍的原由总能说下吧?我现在感觉不止被我三叔遛着跑,也感觉在被你们耍着玩,就算事出有因你们总要给我个理由吧?”他不能理解,在长白山的时候他们明明相处的很融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张起灵隐藏在兜帽下的脸突然变得很冷,转过头看着吴邪,冷冷说道:“这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理智回笼的吴邪低下头,捡起一根棍子扒拉着火堆,是啊,他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现在可好了,乱七八糟的谜团跟日记一个都没能理清就算了,还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想到日记又是一阵懊悔,早知道他们在就把本子带过来了,也不用白白浪费一次机会
随着吴邪的闭嘴,场面安静了很久。张起灵深思过后夺走封镇灵递到嘴边已经凉掉的酥油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开口,“吴邪,你不该跟来,你三叔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该卷进来,这里的水,不是现在的你能蹚的”
封镇灵瞟了张起灵一眼,也说:“吴邪,有些事,不一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相,耳听未必为虚”
吴邪忽然一愣,下意识数了下他们说话的字数,不敢置信他们竟然说了这么多字
这一次见面,这两人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尤其是封镇灵,刚刚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还说了这么长一句!
真是跟胖子待久了,都快被同化了,吴邪用力甩了甩头,驱散这不正经的想法,凄然笑道:“我知道是为了我好,想保护我才都瞒着我,但我就是想知道真相,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太痛苦了,哪怕结局是我所不能承受我也想知道”
封镇灵听他这么说更加默然,这种感觉他了解,可他感受不到吴邪口中所谓的痛苦。他一遍又一遍寻找自己的过去,努力保留现存的记忆,都是为了直到想起一切,然后放弃所有,去完成他应尽的使命
张起灵愣愣的看着篝火,许久才再次打破沉默,“这种感受我们比你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事远比你要多,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海底墓的深刻经历使吴邪一下就回想起他们曾经都失去过记忆,自我唾弃的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什么不好说这个,提起他们的伤心事。动了动嘴,想学学胖子说些缓和气氛的话,又考虑到自己不靠谱的嘴,抉择过后最终化为一声内疚的长叹
张起灵没察觉吴邪内心的纠结,盯着篝火的瞳孔微微一颤,半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悲凉,继续说道:“阿灵常说自己是一个没有过去,不存在未来的人,我现在所做的事就是想找到我和阿灵与这个世界仅剩的联系,并留下我们不曾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晦滞的封镇灵,淡淡道:“你能想象,世上怎么会有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有天我们突然消失,没人会发现,就好比我们从来没存在过。有几次我看着镜子,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我,或者,两个都是幻影”
这是张起灵第一次在吴邪面前吐露心声,从小到大他都被封镇灵保护的很好,从开始的不能理解,迷茫过后的质问,到后来的一次意外,祂发现被隐藏的他。往后每次恢复记忆,想起一切,他才切身体会到阿灵的痛苦、挣扎和迷惘。只经历区区三次的他想象不出,这百年来最长不过五年天授一次的阿灵是靠着什么才没崩溃,活到现在
不像封镇灵呈断崖式,分割成无数块大小不等的片段记忆。大部分时候张起灵都能串联起自己的记忆,唯独缺少几段尤为要紧的部分。除非必要,无论如何也寻不回来,记不起来,一些或轻或重的事他也总会下意识忘记。张起灵知道这是代价,哪怕他没喝下那碗药,血脉中带来的副作用始终不能摆脱
封镇灵听完这一长串近乎自爆的话,从篝火上移开双眼,僵硬的低下头。他没能想到小时候无忧无虑,脸上总是挂着开朗笑容的小官长大后会有跟吴邪一样的痛苦
一切是他的错,是他太过无能,才让祂的视线转向小官身上
从某种蕴意上来说,封镇灵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的忽略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一种名为自责、愧疚的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遗憾的是最终难逃灭压的厄运,一闪而过的异常快到封镇灵没有任何察觉
至于他自己的感受,他一直都觉得不重要
封镇灵很清楚自己本就不是该存在的人,小官的想法不知道以前的他有没有,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以后的他应该也不会有
一个本就虚假的人怎么会思考这种高深的问题,他能活着的最大意义就是选择伤亡最小的方式,结束封家和张家的桎梏,然后寻一个无人之地...等死
吴邪有些说不出话,思考良久坚定的回道:“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如果你们真的消失了,不止我会发现,胖子也会发现,黑眼镜看起来跟你们的关系不浅,他也会发现”
张起灵摇了摇头,有些后悔跟吴邪说这些,站起来后又突然释怀了,对吴邪说道:“我们的事,也许知道答案那天我会告诉你。但你的事,抓住我们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你的谜团已经够多了,找到真相之前不要去过多探寻我们的疑团”说完拉着堪堪回神的封镇灵往回走
吴邪看着两人的背影,咬了咬牙站起身,鼓起勇气大叫道:“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张起灵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吴邪,问:“什么事”
“你们为什么要混进青铜门?”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之一
张起灵听完想了想,说:“我们只是在做汪藏海当年做过的事”
“你们在后面看到了什么?”吴邪继续问道
“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他虽然没看到内门里面是什么,但通过传承大概也能猜到最里面有什么,封镇灵在车上的呢喃也坐实了他这一猜测
张起灵看他还想问摆了摆手,淡淡一笑,说道:“别想太多,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说完慢悠悠的走向不愿多谈提前走到前面不远处等他的封镇灵,相伴而行走回他们的位置
黑瞎子已经在这等着他们,举在半空中的手不停往篝火里添木头,防止熄灭
看到他们回来,黑瞎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两个离家出走的糟心熊孩子,幽幽开口,“可算回来了,大晚上的乱跑也不嫌冷,火都熄了。也就黑爷好心,大老远跑过来给你们重新燃起”
张起灵微微阖眼,轻轻点了点头,看向篝火的眼神明亮了几分
“好了,好了,这下不会冷了。继续睡吧,出发时间到了我再来叫你们”
黑瞎子站起身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插着兜不慌不忙的离开。刚刚也真是难为他,说了那么一长段,没用的废话
‘封镇灵’抬眼看向黑瞎子的背影,眸色黯淡的像是被蒙上一层迷雾。目光幽深,眉眼间闪过一丝挣扎
“阿灵”
张起灵一声平淡无奇的呼喊,轻松的将他唤醒
“...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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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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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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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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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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