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给永远都只能停留在原地的友人带来属于远方的故事,就像是风会把那些新奇事托付给一朵花那样。”
有着金棕色头发的女子眯起自己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指尖的笔轻盈地转了两圈,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瘫在了自己的轮椅上。
“芙——勒——希——”
来自大英帝国的大小姐缓缓地拉长了声音,手指敲了敲早餐盘边上放着的银汤匙:“快来干活啦!”
“伊丽莎白小姐,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的名字是维吉尼亚·伍尔芙,不是芙勒希。”边上一个无奈的女声响起,透着一种大早上就被上司喊过来待命的幽幽怨气。
昨晚熬夜工作,今天又被早早喊起的伍尔芙小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面对猝死的结局。
也许,当年她就不应该相信这个整天都琢磨着怎么让手底下人加班的上司……
“放心啦,后天过后我给你放假,而且下个月你就算是天天泡在剧场里我也不管你哦。就当是休息和补偿?”
瞬间就看穿了对方想法的伊丽莎白小姐笑眯眯地歪了下头,浅褐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无辜,充满了一种活泼娇俏的少女感:“怎么样啊,芙勒希?”
“放心!伊丽莎白小姐,我这个人什么都不行,就是在能吃苦上很有自信。”伍尔芙那对祖母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绿水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
好耶!合法摸鱼!合法假期!还可以天天去剧场看演出!
我行了,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战五百年.jpg
“唔姆。”对此见怪不怪,或者说早已习惯的伊丽莎白小姐沉吟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那我们去找托尔斯泰先生玩吧?文学沙龙,你觉得怎么样?”
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今天莫斯科的天气没有前两天那么好,似乎隐隐约约间还有点想下小雪的样子。云也逐渐地堆了起来,外面的小旗和树叶子抖得颤颤巍巍的。
这种时候就很适合窝在一个烤着暖烘烘壁炉的房间里,来上几杯酒,放上一首悠扬缓慢的音乐,在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中和朋友们聊点可爱的东西。
“唔,文学沙龙?”伍尔芙微微一愣,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家上司除了英国的驻俄异能者代表,这次莫斯科局势的搅局者,还是一位诗人。
嗯,自称是一位诗人,虽然她从来没见过对方写哪怕一首诗就是了。
“真是过分啊,芙勒希,这么背后议论他人可不是一位淑女的行为。”女子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成功地让正在吐槽对方的某位小姐打了个寒颤。
“嗯,放心,你没说出来。”伊丽莎白小姐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撇了对方一眼,“我也没听到你对我一首诗没写的吐槽……不过你要明白一点,我没写诗只是因为还没遇到正确的、能让我为他写诗的人哎!”
“……”你这不是什么都听到了么。而且遇到正确的人……感觉这句话充满了可以吐槽的点啊喂!
伍尔芙小姐默默无语地站在原地,继续保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没什么好吐槽的,这的确就是现实,芙勒希……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昨天托尔斯泰先生是去了圣瓦西里大教堂,对吧?”伊丽莎白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好像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伍尔芙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啊,当然没问题啦。”
像是终于等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轮椅上的女子笑容显得越发灿烂了起来,拿着笔在手中的书上打了个勾,然后往轮椅背上一靠,一本正经地摆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让我想想,该怎么安排这个文学沙龙。普希金先生和托尔斯泰先生肯定要来,娜塔莎要准备排练,倒是可能到不了……”wWW.ΧìǔΜЬ.CǒΜ
“唔,那未来的魔人先生和小丑先生呢?算了,感觉把这两位请过来只能给好好的文学聚会带来一堆麻烦。”
“那就这些好了!我、普希金先生、托尔斯泰先生,还有芙勒希——四个人的文学沙龙,虽然感觉人数有点少,但少也有少的好处嘛。芙勒希你去帮我通知一下就好,晚上八点就开始!”
“嗯嗯……嗯?为什么还有我?”本来一直在下意识点头的伍尔芙小姐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顿时警觉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芙勒希超级超级棒啊。虽然还没有尝试过文学方面的作品,但是如果写出来的话,应该也会很好吧?”伊丽莎白一点也不淑女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好啦,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去好好睡一会儿,晚安。”
等等,现在明明是早上吧?
突然被“寄予厚望”和“委以重任”的伍尔芙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很明智地没有把自己内心的问题说出来,而是默默点了点头就走了。
嗯,这是看在未来的假期和合法摸鱼许可的面子上,才不是因为对方刚刚又突然又毫无逻辑的直球……才不是呢!
被留在房间里的伊丽莎白懒洋洋地掀了掀眼帘,露出了一个无奈又纵容的笑,继续窝在轮椅里面“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然比不上某位旅行者,但她觉得自己做得也不错——比如同样有战争创伤后应激反应的伍尔芙小姐,在她这么孜孜不倦、朝九晚五、兢兢业业的教(调)导(戏)下,现在不也很正常了嘛!
某位大小姐在心里调侃了一句,然后意识重新沉入梦中。这几天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确感觉有一点累了——果然,操盘手就不应该是人干的事,她的本职工作就应该是写诗……
莫斯科的街道上。
北原和枫怀着“让我康康这次走路上能遇见多少异能者”的麻木心态,相当平静地走过了克林姆林宫边上的大街。
然后,很微妙的,无事发生。
“……”虽然这不合理,但感觉也不错。
旅行家先生打开视角看了一眼,发现周围的确没有什么异能者后,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迅速地溜进了一个纪念品商店。
——来莫斯科一趟,总要给自己带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当然,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其实主要是因为自己想买个本子,用来写专门的旅行手札,顺便买点明信片贴上去。也许到时候还能让自己的几位朋友签一下名字什么的。
他就不指望能够把这个本子签满了,但就算是只有托尔斯泰的名字也行啊!
三次元有多少人有托尔斯泰的亲笔签名,旅行家表示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生赢家……
“这个有着红色枫叶的本子是怎么卖的,话说俄罗斯还能看到红枫吗?”北原和枫有些好奇地拿起了一本封面上画了一片红枫的本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或许是因为这辈子的名字里带上了“枫”这个字的原因,他对于色彩艳丽的枫树很感兴趣——或者反过来说,正因为他喜欢一切明亮或热烈的色彩,所以才对自己这辈子的名字相当满意。
“俄罗斯的红枫可漂亮啦。”柜台的小姐放下了自己清点的账单,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不过要看红枫叶,你得到西伯利亚那里去。那里才是最多的,一年三季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呢。”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我记得我来的应该是莫斯科纪念品商店,不是俄罗斯纪念品商店吧?
北原和枫想了想自己进门前看到的店招牌,在心里稍微沉默了一瞬,然后假装出自己压根没有发现的样子,淡定地选择掏钱付款。
顺便一提,不愧是纪念品店,这里面卖的东西真的贵……
虽然因为穿越而莫名其妙有了钱,但实际上还是一个穷鬼的思维模式的北原先生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手里的本子,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安慰。
今日,莫斯科旅行第五天,天气阴。
所以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呢?
已经打算把抄写工作堆积到晚上的旅行家想了想,突然感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著名地点了。
这其中也许是有他孤陋寡闻的缘故,但他现在真的对这些知名地点感到了索然无味——也许这其中还有“前往景点时总是会和各种各样的异能者扯上关系”的原因。
“到底要去哪里呢。”北原和枫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发愁。总不能在旅店里面窝上一天吧?
不过……他回忆了一下旅店里面暖洋洋的暖气、相当美味的家常菜、以及简洁干净柔软温暖的床,感觉又有些犹豫。
似乎也不是不行.jpg
天空中有风嬉笑着追逐而过,撒泼似的滚了一地,裹挟着一堆乱七八糟、但是也轻飘飘的小玩意逃跑了,像是生怕有苦主追上它们似的。
一群熊孩子。
北原和枫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拽住了自己那条看上去很想跟它们一起浪迹天涯的围巾,认真地重新将之系了回去。
不过倒也挺可爱的。北原和枫看着从街道上跑过的风,然后一个洒脱地笑了起来:
“那没办法了,既然没有想去的地方,就跟着风走吧。”
把旅行的方向交给这群跑来跑去的风,似乎感觉也挺好的?
旅行家拍了拍脖子上的围巾,然后追着风的方向跑去——再不跑快点,估计连它们的影子也看不着了。
风是一座城市的常客,没有人比这群终日在街头巷尾钻来钻去的小家伙更了解这座城市的秘密。它们熟练地钻到每一个街角和巷子里,也许还会把某位倒霉鬼的寒假试卷给卷上天:风总是乐衷于这样的恶作剧,大张旗鼓地捣完乱后又窃笑着跑开。
但人们都喜欢风。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人和鱼没有什么区别:鱼喜欢流动的水,人喜欢流动的空气。而就像可以流动的水会被人们叫做“活水”一样,风也许就是空气“活着”的证明。
它们自由地奔跑着,直到把“活着”的气息抛洒满每一个角落。而跟着它奔跑的旅行家也有幸一起看到了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
比如不知道被哪个小孩子擦去了一半的粉笔字招牌,硬是从故事变成了事故;
比如野猫们正进行着的第149次领地战争,期间喵喵嗷嗷声不绝于耳,最后因为有人过来分发猫粮才暂时停战;
还有一只鸟在街头大大方方地蹦跶和嚷嚷,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向俄罗斯人学了一口标准的卷舌音——绝对是能让大多数外国人无地自容的水平。
还有连墙壁都隔绝不了的有关鸡毛蒜皮的争吵;饭菜香味则是在没头没脑地到处乱窜;有几户人家阳台上养的花开了,娇娇艳艳,一副很招摇的样子。
当然,还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所以说,在这些杂物堆后面还真的有一个小巷子啊?”
北原和枫望了望这个巷子里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建筑,先是喘匀了气,看着四周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事实证明,追着风的方向走并不算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当你发现你追着的那一股子风特别喜欢翻墙的时候……
不过也正是因为需要面对这种被迫不走寻常路的情况,所以才能发现这种“奇妙”的惊喜。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个巷子的名字,但想来应该不叫做对角巷吧?”旅行家眨了眨眼,略带调侃地自嘲了一句,然后伸手擦掉脸上的雪水,打算找个地方躲一躲——这时候的天空已经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了。
北原和枫在小巷里面走了几步,好奇地看着眼前已经开了门的小酒馆,外表上它的装修还算简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有两个明黄色的发光灯泡图案,暖洋洋的色调看起来格外舒心。
“是pub啊……”旅行家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了然。
虽然都可以指酒吧,但是作为英国传统酒吧的pub和一般人口中的酒吧(bar)还是有区别的。大多数的pub是可以大早上就开门的,而且除了卖酒,还会提供一些简餐。
“虽然能够理解,但是把店铺开在这条基本上没几个人会来的街道上,真的不怕亏本吗?”旅行家很认真地嘀咕了一声,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虽然他现在稍微对英国相关的东西有一点PTSD,但真要说的话,PTSD什么的,可没有在俄罗斯直面下雪天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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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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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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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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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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