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竹内私人实验室——我的小少爷。”
年轻的男子终于肯现出真身,镜片下的眸子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睿智与淡然,此刻他微微俯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既然琴酒也到了,看来你们此行是奔着我的项上人头来的。”
“但是没关系,我刚刚取消了这笔交易。”
又一台全息投影仪投放出一块屏幕,上面赫然是和组织的交易已经被取消的提示。
买凶杀人的,竟就是他自己!!
而他此举,显然是为了引浅羽寒和琴酒进入圈套。
“老爷吩咐我和您好好谈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您的啊,小少爷。”
话落,一直冷着脸的浅羽寒勾起唇角,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错了。”
“什么?”他对“错”这个字相当敏感,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我说,你错了。”
“不是你找到了我……”
“而是我找到了你啊。”
刚刚一路找来时他留在总控室的黑雾瞬间凝实成触手拉下了电闸,实验室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魔法的力量被大幅增强,黑雾冲天而起,瞬间挤满了整个房间,独独在琴酒身边留出一块真空区。
琴酒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在脑子过着两人刚刚的对话,不多时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理清了复杂的脉络。
他瞥了眼身边不远处男人猩红的眸子与狰狞鼓起的青筋,右肩后方的黑色狼纹渐渐延展出几条裂痕般的妖冶纹路,向着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去。
这种状态他曾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欢乐场,不过那次的情况并不像这般严重。
第二次是他回了东京,因自己而生气的时候。
虽然并不知道这种短时间内力量大增但极易失去理智的状态因何而来,但他猜测恐怕是这所谓的黑魔法带来的弊端。
黑雾渐浓,犹如凝胶般将竹内笙的四肢深深陷进去,他依旧是冷静地盯着浅羽寒,声音毫无起伏波澜:“少爷,您杀了我也没有用。”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
“恐怕不只是传话这么简单吧。”浅羽寒打断了他。
“你是故意让阿进听到的。”
“这也是那老东西计谋的一部分,对么。”他并没有避开琴酒与他讲话,两人的对话内容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落入琴酒的耳中。
竹内笙垂下眼睑,仍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您实在是太聪明了,和您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但是如此聪明的您,既然意识到了那位先生的预谋,为什么还要让琴酒听到我的话呢。”
浅羽寒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几只触手分裂出来缠上琴酒的腰间,却并不收紧,只是眷恋而小心翼翼地搭着,开口时语气平淡:“那老东西是想让阿进知道他还活着,然后驱使他亲手杀了我。”
“以我现在的力量,想要让其他人杀我,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这三年间阿进替我打理组织,以我的名义肃清了一切不稳定因素,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三年时间,足以立下威信。”
“同时我也以乌丸家族少爷的身份继承了财阀,掌握了财政大权,换言之——”
“我,现在才是‘乌丸莲耶’。”
“那老不死的还在痴心妄想着他的长生不老吧,想要继续实验,势必要拿回他的财阀和组织,以求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
“所以我非死不可。”
“而想要我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琴酒亲自动手,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去死,死得彻彻底底。”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浅羽寒一番话将乌丸莲耶的意图摸得彻彻底底,他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但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就是在向琴酒解释这一切。
“至于你问的,为什么……”
浅羽寒笑吟吟地转过身,面向琴酒道:“因为阿进不是我的附属品,有权知道真相,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nee,阿进,怎样?”
“杀了我,或者赦免我。”
“决定权在你。”
琴酒盯着他澄澈的眸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举起了枪。
浅羽寒笑容不减,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死。
他还没有爱够。
如果琴酒对着他开枪,他会毫不犹豫地截停子弹,然后把琴酒打晕带走。
就像在脑中设想过无数次的那样,对外宣称他在任务中殒命,甚至给他伪造一具尸体,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埋葬掉众人眼中的“琴酒”,然后把他带回去,带回黄昏别馆,关起来,养在身边。
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再也不用为他终日刀尖舔血的生活而担惊受怕,切切实实地拥有他,将他划归为自己的私有物。
毕竟他一再让步与迁就,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警告过琴酒要在他越陷越深之前杀了他,以免惹祸上身,被他这个大麻烦缠上。
他给过他机会。
是他没有动手。
开枪吧。
给他一个自私的理由。
——浅羽寒如此自我催眠着,试图为自己开罪,然后就能狠下心去折断他的翅膀。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琴酒的左手,在漆黑的枪管的映衬下那只手愈发莹润骨感,冷白色的指节搭在扳机上,然后——
毫不犹豫地扣了下去。
枪响的一瞬间,绕在琴酒周围的黑雾猛地收紧,将琴酒勒得生疼,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浅羽寒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射向自己眉心的子弹飞掠而过,擦着自己的耳廓激射向身后。
看见琴酒举枪本以为计划成功的竹内笙直到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眼镜下的眸子迅速失去光泽,头无力地垂了下去,眉心处赫然出现了一个狰狞的血洞。m.χIùmЬ.CǒM
琴酒扒拉着腰间的触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压迫感:“……想干什么?”
浅羽寒这才如梦初醒地抬手摸了摸耳边子弹擦过的炽热,片刻愣神后忙不迭将触手松开,几步上前拥住了他,动作之用力,似是恨不得将他揉入骨血:“……为什么啊,阿进。”
“……你问我为什么?”琴酒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刚刚是想干什么,那根黑糊糊的玩意儿明显是想往我脖子上缠吧,怎么,如果我要向你开枪,你就先我一步动手……?”
“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权在我’?”
“哼,也是,选择权是在我没错,不过你只给了一个选项。”
可惜浅羽寒此刻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搂着他的肩背几乎要将他的肋骨折断,他甚至没有给身后的尸体施舍一个眼神,带着琴酒一个瞬移便回到了车上。
开枪射杀竹内笙的那一瞬间,琴酒就以最直白有力的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
乌丸莲耶自以为算准了一切,殊不知就连他认为最好拿捏的“绝对忠诚”,都并非忠诚于他。
琴酒所看重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乌丸莲耶”,而是“组织”。
当乌丸莲耶不能再代表组织时,也就是他失去琴酒的忠诚的时候。
夏日的车内,气温本就不低,琴酒被压在后座上连亲带啃欺负了好一阵子,习惯性捂着的黑大衣也在体温恢复正常后多余起来。
他便由着浅羽寒一件一件地解下衣服,反手按着保时捷的车玻璃,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间成熟与性感显露无疑:“……车震,你的爱好倒是挺狂野。”
浅羽寒一脸无赖相地凑上去轻吻喉结,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反正没有人,阿进不会害羞了吧?”
琴酒懒洋洋地扯了扯他的黑发,淡淡道:“害羞?你和一个二十九岁的成年男人谈这个?”
“……不过,出任务出一半跑出来打扑克,也是真有你的。”
“管他呢,先爽了再说……至于乌丸莲耶,活在计算机里的臭老鼠,连个‘人’都算不上,回头就削了他。”
“死到临头都蹦跶得这么欢……那时,阿进不会拦我吧?”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手下动作不停,琴酒便眯着眼靠在车门上,修长而有力的腿微微抬起架在后座的椅背上,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开拓:“……我要是还站在乌丸莲耶那边,那颗子弹开的就应该是你的颅。”
“……慢点。”
浅羽寒仍旧浅笑吟吟,对于他的狠话不置可否。
至少就现在而言,他还是挺感谢死老头的。
意外之喜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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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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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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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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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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