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正有一将士一瘸一拐地来,满脸血色狰狞如鬼。玉昭阳见他行色倥偬,一把将他拽住,道:“发生什么了?”
这将士在军营里见过她,于是便直言道:“这地下埋了火药!整个军营都被炸飞了。”
玉昭阳神色一凝,道:“祁辛白呢?”
那将士摇头,“我也不知,炸药刚一炸起来,我就急急跑出来了。”
玉昭阳目光望向军营,犹豫了瞬息,便向军营飞奔而去。
虽然她对祁辛白并无好感,甚至对他如今是否存亡心中也并无涟漪,然而却有一种直觉驱使着她向前奔去。
祁辛白,绝不是那么容易在此身死之人!
行帐前,一片疮痍惨淡。从土地里刚刚冒出尖角的嫩草,被火舌毫不留情地吞灭,化作黑灰,漂浮起来。点点星火流落在营帐边角的麻布上,倏忽狂热了起来,如火龙一般将篷帐顿时点燃。ωωω.χΙυΜЬ.Cǒm
正躲藏在各处的士兵们像蚂蚁一般从土里爬了出来,一个个脸蒙着黑灰,破烂着衣服就往外跑来,有的头发炸做一团,像鸡冠似的竖在头上,狼狈的同时,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玉昭阳在营帐外环视了一圈,不一会儿果然看祁辛白带着北府兵从一处树后面跑了过来。
祁辛白看到她还站在这里,有些意外。玉昭阳和祁辛白目光相撞,正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祁辛白伸手捏住玉昭阳的手腕,将她扯到马上,向外疾奔。
“先走!”
身后蒙面人如黑影羽翼,紧密追随其后。
玉昭阳明显一愣,开口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祁辛白沉着嗓子,“回地宫,重新谋划。你说的对,这次是我轻敌了!”
接下来的几天,祁辛白的地宫里北府军来了一波又一波。玉昭阳在旁边冷言看着,也没什么兴趣,索性跟着监察筹粮的几个蒙面人一同策马去了临城。
自一个月前临城被北府军攻破,城中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人人皆闭门不出,只有少数行人行色匆匆,一见有北府军经过,便立即惊惶避开。
玉昭阳驻足在城门前看了一圈,叹了一口气便牵马独自向城里走去。
走到一处,只听一声厉喝,两个士兵正推攘着一个妇人,不知道在吆呼什么。
妇人沧桑枯槁的脸上,一片凄楚之色,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玉昭阳眼看着那妇人被推倒在地,正想上前,一个少年忽然从对角冲了出来,拦到前面。
他的皮肤被晒的黝黑,可是脸上却生着一双澄净星眸,脸颊如刀削一般透着股刚毅和决绝,似乎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体中蓬勃的血性。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她不是说了,家里已经没有米粮了吗?”
“我们不信!谁知道她是不是说谎。我们要进去搜还不肯,明显就是心虚!”那几个士兵骂骂咧咧说了几句,目光移到少年身上,眼神不怀好意,“你这小子又是打哪儿来的,敢对我们吆五喝六的,识相的闪到一边去,不然小心我们废了你!”
“我不让!”少年目光坚定,一身傲骨,凛然道:“你们北府军虽然已经占领了此处,可你们凭什么对寻常百姓也如此暴戾恣睢!不管阵营,不管军民,同是南楚血脉,血液相通,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同胞吗?”
“我呸。没听说过成王败寇吗?怪就怪你们生在朝廷的脚下!走,我们进去搜,别理他们!”
少年脸色一沉,提起脚下的长棍对着两人,“我看谁敢!”
说话间,又有几个北府军围了上来,骂骂咧咧道:“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既然他如此不识相,打杀了便是!”
说着,数把长刀便向围去,朝着他的头便砍了下去。
玉昭阳见状,如电骤闪上前,冰魄横在中间,打开了即将下落的兵刃。
那几个人猝不及防被打的登时退了几步,怒声道:“你竟敢打北府军士,不要命了!”
玉昭阳眯了眯眼,眸寒似冰,转眼间流光浮动。
“祁辛白让你们搜集粮草,可没让你们动手伤人!”
那几人怒喝道:“你又是哪根葱,我们如何你管的着吗?”
玉昭阳没说话,从怀里掏出腰牌,举到几人面前,“这个认识吗?”
“这……这是……”其中有人眼尖认了出来,登时腿都软了,“是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请……”
有人偷偷问道:“她是……?”
“你眼瞎啊?那块腰牌摆明了是祁大人的私卫,凌驾于所有的北府军之上!得罪了他们,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玉昭阳将腰牌收了起来,“这次便算了,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辱百姓,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士兵们急急应了,玉昭阳挥了挥手,让他们就此离开了。
少年将妇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睛看向玉昭阳,明亮的眸子里藏不住的激动还有几分近乡情怯的紧张。
玉昭阳微微笑了笑,开口道:“小枫,好久不见!”
小枫眼眶一热,将玉昭阳紧紧抱在怀里,“姐姐,好久不见了!见到你还安好,真是……太好了!”
这一抱,玉昭阳发现小枫竟长的比她还要高了。
她拍了拍小枫的后背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屋里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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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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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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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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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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