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发现外面正有人守着。若是想要从正面出去定然麻烦,恐怕还要去跟棣恒请示。可棣恒看起来是想让她一直在屋里休息,定然不会同意。
玉昭阳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推开侧窗,从窗户溜了出来。而后,她走到院落一边的榕树上,一跃而上坐在了榕树粗壮的树干上。
往下看去,她发现隔壁的院落竟是一片梅园。从院门至后面的沿路上,皆种着密密的梅树,一眼望去仿若红色花海。
更妙的是,在这梅林中,不时地会有两三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声音婉转清凉仿若清音。
一只喜鹊欢喜地跳到了地上,不过却被忽然窜出来的黑猫抓到了手中。那黑猫手爪锋利,直接把那喜鹊的翅膀给抓伤了。
玉昭阳一惊,急忙飞身而落,将黑猫吓退了几步。她半蹲在地上,低头去看喜鹊的伤势。
“还好,伤的不深。”玉昭阳松了口气,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把手绢,轻轻地将它放在了上面。
那喜鹊哀鸣着,似乎是在哭泣。
玉昭阳好笑道:“好了好了,一会儿棣哥哥回来了,让他请大夫给你包扎。不痛了,不痛了。”
说完,玉昭阳正要比个鬼脸吓吓那只黑猫,却见到一双粉色的绣鞋出现在了眼前,其后一双玉手抱起了黑猫。
“花花,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玉昭阳皱了皱眉,抬头见是一个女人,有些陌生。在她身后还跟了几个侍女,为首的那个长相有些刻薄。
“这是你的猫?”
云芍见是玉昭阳,微微一愣,接着道:“正是。”
玉昭阳摸了摸喜鹊,看着她道:“有主人就好。你别让它在这梅林里乱跑,小鸟会被它伤到的。”
一旁有个侍女尖声嘲讽道:“这梅林是你的吗?管的这么宽。不就是些野鸟,就算被吃了又怎么样?我还嫌它们脏了我家宠物的嘴呢!”
“野鸟?”玉昭阳站起身来,抱着受伤的喜鹊,眉眼凌寒如刃,“万物有灵,无尊无卑,你怎可随意轻贱和折损?”
平儿被她这么一看,竟有些害怕。
“不得无理!”云芍在看到玉昭阳的脸后,轻斥了平儿一声,随即对玉昭阳微微点头,礼貌中透着些疏离。
“玉姑娘,好久不见了。云芍听闻你身子不舒服,来的这一路也着实忧心。原本想一到这儿就去看你,可是侯爷怕我太过奔波疲累,便安排我先休息。不过如今看你的精神也似乎不错,我就放心了。”
玉昭阳听了这一连串的话,愣是没听到个重点,拧了拧眉毛道:“我认识你吗?”
云芍闻言,微笑的唇角微微僵硬。
平儿上下打量着玉昭阳,趾高气昂道:“放肆!你竟敢对我家小姐这么说话!”
玉昭阳又皱了皱眉道:“你这人可真好玩,我就问一句就趾高气昂了?我看趾高气昂的是你们吧?不仅趾高气昂还无理至极。走在人家府上,却跟走在自家似的,不走石路偏偏走花地,把好好的梅花都踩烂了。”
“我们想走哪儿就走哪儿,侯爷才不会怪罪我们。”
“侯爷?”
平儿道:“对啊,害怕了吧?我们家小姐跟侯爷交往甚密,你既是侯府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玉昭阳绞尽脑汁想了想,侯爷?难道说的是她爹端阳侯?不过交往甚密是什么鬼?她爹又要纳妾了?
云芍这时才缓缓开口道:“玉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上个月初才在郦城见过。”
“上个月?”玉昭阳回想着,脑中忽而闪过些模糊的片段,震的她头脑发疼,索性不再去想。
“本小姐见的人多了,还真记不得你了。不如等我回去问问棣哥哥,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棣哥哥?”云芍完美端庄的脸上裂了道缝,“他竟然允许你这么叫他?”
“这有什么?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他才不会介意呢。”玉昭阳莫名觉得有些扫兴,捧着手里的喜鹊,“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去了。一会儿棣哥哥回去见我不在,恐怕要生气了。”
“慢着,对我们小姐如此无礼,这就是棣府的规矩吗?”平儿不让她离开,上前便去拽她的胳膊,道:“你不许走,快跟我们小姐道歉!”
玉昭阳退了两步,躲开平儿抓上来的手,因动作太急胸口处似乎有些沉闷的痛意。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先跟我们小姐道歉!”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道歉?”
“就凭你出言不逊!”
云芍在旁边看着,虽一脸难为,却并未阻止。
平儿看见她手里还捧着只破鸟,一手拍飞了出去。
“别拿着这破鸟了,碍眼!”
那喜鹊苍然落地,摔在坚硬的石板上,“啪”的一声,顷刻间血溅了一地。
那原本还叽叽喳喳,乖巧地躺在手心里的鸟儿,再也不能挥动翅膀了。
玉昭阳瞳孔一缩,看着摔成血泥的喜鹊,登时愣住了。一股本该不属于她的的戾气不断翻涌而出,忽然直冲脑袋。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给抹杀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气,下意识便是出手狠狠一掌,结结实实地冲着平儿打了过去。
平儿承受不住这忽如其来的强悍力道,身体往后栽去。
“你,该死!”
云芷手疾眼快,急忙将她扶住,“平儿,你没事吧?玉姑娘,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打人呢?”
“我过分?过分的难道不是你们吗!”玉昭阳说完,感觉内腹原本的热流似乎失了控制,肆意冲撞了起来。
“玉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云芍可是自问并没有得罪于你。刚才她不过为我打抱不平,失了分寸罢了,你何至于出手伤人?”云芍快步走了几步,伸手拦在玉昭阳面前。
“滚开!”玉昭阳双眼通红,一字一句道:“别靠近我!”
云芍被她这眼神看的脊背一凉,却心知她不会真的对她动手。于是接着道:“玉姑娘,我云芍也并非没有肚量之人。只是今日你先是对我无故失礼,而后又对我的侍女大打出手,我需要一个解释。还有,即便你得侯爷看重,可说句不好听的,你毕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所以,动手之前还请玉姑娘认清自己的身份!”Χiυmъ.cοΜ
玉昭阳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开口,钻心的痛意便如尖锥狠狠地搅动起了肺腑。一股腥甜之气沿着喉咙无可控制地翻涌上来,接着喷涌而出,一地血花。
云芍的半边脸上,也沾染上了玉昭阳的血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怔愣住了。
云芍呆立着,眼睁睁看着玉昭阳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顿时腿心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平儿从地上爬起来,连忙扶住她,惊呼一声:“小姐!”
玉昭阳双眼紧闭着,手中梅枝散了一地。
云芍看着玉昭阳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眸光微动,给平儿使了个眼色,“你上前看看。”
平儿也有些胆怯,不过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想要试探玉昭阳的脉息。
谁料在她的手离玉昭阳还有半臂之距时,一枝飞瞬而来的梅枝轻易地把她的手打开。
“别碰她!”
棣恒面色冰寒地走过来,走到玉昭阳的身边,蹲下将她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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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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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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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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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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