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开始怀疑,他们不仅隐瞒帝恒出身,还将他奉为莲尊,定是有所阴谋!
莲境的几位长老迫于无奈,只好出面解释。
可刚一出来,便被石头砸的满头是包。
好在宗月来的及时,在莲境外铺开巨大的结界,扬言道:“日后莲境有凤尊罩着,你们若是前来衅事,便莫要怪我们凤尊刀剑无眼了!”
凤尊这战神名号,在圣灵还算是有些震慑。如今有她罩着,旁人就算再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一些本就故意跟来挑事的人,立即脚底抹油就跑了。
莲境众人见此纷纷上前感谢,特别是大长老彦青。虽说他向来为人冷淡,但却将宗月亲自带到了莲池旁的庭院歇脚。
这方莲池本就是圣地,刚进去宗月便觉灵气充裕纯净。
彦青叹了一声,道:“此次多谢凤泽相助。只是今日以后,你们在圣灵的处境想必也会被我们牵连。”
宗月敛眉道:“莲境并未做错什么,不该受到如此不公对待。至于莲尊……我相信定然是有苦衷的。”
彦青苦笑道:“世人眼界狭窄,本性趋利避害。即便莲尊体内有一半魔血,又能说明什么?尊上自降生以来,便心怀大义,大战之时更是数次为保护圣灵而身受重伤。那时,又有何人称赞过?”
宗月一时无言过了片刻,方道:“莲尊当真是玄辕与弗桑之子吗?”
彦青气息微顿,点了点头。
“原本我是想着在尊主出生后,就把他送走的。奈何前任莲尊对圣女用情至深,不忍她的孩子在外流落。这才……”
“好,我明白了。”宗月得到确认的信息,心中如落下一块巨石。
“你们放心,只要尊上在一日,便不会让莲境有事。”
彦青犹豫几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凤尊与我们尊上……”
宗月笑了笑,道:“他们……是彼此最重要之人。”
彦青不说话了,转而将手伸向湖心方向。
只听虚空中一声破水,金色的光泽闪过。
待宗月回神,便见一盏白玉的莲灯落在彦青的掌心。其中缕缕金光从花芯流出,如风般环绕着莲花的重瓣。
“这是……”
彦青回道:“这是莲灯,莲境代代流传的至宝。当年弗桑便是以此封住了混沌虚。”
说着,彦青把莲灯放在了宗月的手上。
宗月意识到他是要把灯交与他手,受宠若惊道:“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彦青却执意给他,神色认真道:“莲尊既已去了魔刹,幽九定会想办法造出异动。我等虽有心,却无足够的灵力可以运转莲灯。”
“那你的意思是……?”
“这灯请代我交到凤尊手上。若是她的话,想必用的到。”
宗月闻言,便没再拒绝。
彦青见他收了,眼神微闪,眸底划过一抹愧疚。
“那就……有劳大殿下了。”
玉昭阳这一闭关,便是三个月。
待她出关之时,凤泽已由春末转入了初秋。
瑟瑟的凉风吹起树叶,落在冰冷如月的水面上。
明越早早便等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大把盛放的凤仙花。鲜红欲滴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被他轻轻摇下。
“姐姐!”
玉昭阳远远见是明越,飞身落在他的面前,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就你一个人?宗月呢?”
明越顿时一脸委屈,“姐姐看到我不高兴吗?怎么还问起他了?”
玉昭阳敲了敲他的额头,“宗月好歹算是你的老师,不可以这么无理。”
“我知道了……”明越边说边将花送到她的手里,离得近了,却发现她的身上竟有莲境灵力的痕迹!
玉昭阳解释道:“这些时日我将莲灯和凤凰灵力融合修习,想必多少是沾染了些。还好你提醒,我将气息遮掩一下,免得他人胡乱猜测。”
说完,玉昭阳浑身气息收拢,不见丝毫灵力流动。
明越惊喜道:“姐姐如今已经能轻松遮掩身上灵力,想来是大成了!”xǐυmь.℃òm
玉昭阳道:“大成算不上,只算是有所突破了。对了,这些时日圣灵可有发生何事?”
明越想了想,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听宗月说,苍梧似乎要联合各族齐力讨伐魔刹,过几日便出发。”
玉昭阳手指一顿,“沧澜提议的?”
“是。”明越道:“沧澜先前还试图来找您一同去,不过被宗月以您闭关为由婉拒了。”
玉昭阳顿时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想拿我掣肘帝恒。”
“那姐姐的意思是……”
“让人盯紧他的举动。我今日先去魔刹看看。”
当晚,魔刹上空挂着一轮血色圆月。魔宫内外点缀着青色的烛火,看着像是凶恶烛龙的眼睛。
冷风从四面吹入,带着阵阵的阴冷。
玉昭阳早先打听到了帝恒所在的宫殿,却没料到魔宫外有如此森严的守备。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面押着什么上古凶兽。
她观察了片刻,而后只见幽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发青,看起来情绪极差。
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但因为距离太远,玉昭阳没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大殿之中,帝恒盘坐在蒲团,双眼微阖,一身黑衣低调奢华。在他的眉心,红莲印记艳若鲜血,团团黑雾从他周身流出,看起来有种暗黑而危险的气质。
玉昭阳身形轻巧地翻进了后窗,隔着飘动的轻纱静静地看着他。
帝恒果真是在修习魔刹的功法,连气息都变了不少。
“阿恒。”
听到声音,帝恒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玉昭阳正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上带着夜里阴凉的冷意。
他立即收敛了身上的黑气,随手扯下身上黑色的外袍,露出里面洁白的里衣,这才抬步来到玉昭阳的面前。
可是他看了她许久,都没有说出来话。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冷梆梆一句:“凤尊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玉昭阳心中微痛,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
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你……真的打算一直在这里?”
帝恒讽笑道:“不在这里,又能在在哪里?”
玉昭阳一手拽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凤泽。”
“然后呢?”帝恒淡淡道:“然后余生都在方寸之地躲躲藏藏,窝囊度日吗?”
“我不会让你活成那样!阿恒,你信我!”
“凤尊拿什么让我信你?”
玉昭阳说不出话了。
她不知怎样才能让帝恒放心。但她闭关这三个月,实力已大有进益。若是日后夺得圣灵主权,即便帝恒身带魔血,她也有信心能助他重回莲境。
可眼下,她的确没什么可以证明的。
但是......
“你说过,你信我。”
玉昭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执着。
帝恒错开眼睛,将手从她手中抽出,背到身后,冷然笑道:“可是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那你变了吗?阿恒?”
“你觉得呢?”
玉昭阳看着他,嘴唇微抿,“你先跟我走。”
帝恒不为所动,面色冷冷道:“......今日,我就权当没有看见凤尊。还请凤尊尽快离开,否则......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玉昭阳看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默默后退一步。
就在帝恒以为她要离开,谁知玉昭阳忽然出手,一条金色的绳索向他飞来。
帝恒连连后退,却还是被那绳索捆了个结实。
“这是......捆仙索?”
“没错。”玉昭阳拽住绳子,将他往前一拉,嘴角微勾,“你真以为我会信你这些鬼话?没想到相处这么久,你还是这么不了解我。不过也罢,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先斩后奏,先做再说。今天,你是跟我回去定了!”
帝恒看了眼身上的绳子,眼眸微深。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传来,随之是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少主,奴婢兰儿前来服侍。”
玉昭阳眯了眯眼,忽而笑道:“帝恒,艳福不浅啊。这就是你不想回去的原因?”
帝恒唇瓣微启,却什么都没说。
“可惜,你已经是我看上的,没有别的机会了。”
玉昭阳将他拽住,手心灵力聚集,殿门被灵力冲撞开来,团团的火光像是陨落的流星将地面震得剧烈摇晃。
在一片火光中,她的墨发被吹得肆意乱飞,却更显尊贵卓然。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玉昭阳的声音随风传出。
“你们的少主,本尊带走了。”
只是眨眼之间,他们的身边便齐齐消失在穿行阵中。
回到凤泽后,玉昭阳将帝恒安置到水衡殿中,在外设置下可以隐藏气息的阵法。
“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玉昭阳便要离开。
帝恒忽然拽住她,眸色又深又暗,“你把我带离魔刹,就是为了将我关在这里?”
玉昭阳看着他,“那......我陪着你?”
帝恒不吭声了。他赌气似的松开手,坐到床边,“凤尊要走便走吧。”
玉昭阳忽而笑了,“你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倒是一点没变。”
说着,她走到帝恒身前,轻轻抱住他。素手一如往前,温柔地拂过他的头发。
“这样,好些了吗?”
帝恒捏紧了手指,过了半晌,他手指松开,像是幼兽般抱住了玉昭阳的腰。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玉昭阳道:“比如,幽九想利用你做什么?”
帝恒沉默片刻,哑声道:“幽九利用禁术取得了我地心头血,混沌虚即将开启,谁也无法阻止。”
“会有办法的。”玉昭阳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等我回来,阿恒。到时......”
“到时如何?”
“到时你会知道的。”
两人和衣而卧,相互依偎着躺了一晚。
但他们都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个瞬息。
次日天色未亮,玉昭阳便和宗月带兵一同离开了。沧澜等人早已齐聚魔刹之外,漠河之边尽是兵刃相接,厮杀喊叫的声音。
血液流淌在地上,渐渐汇成小溪流入河中,将水都染成了红色。
玉昭阳在高出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悲戚。
从她出生起,她似乎就在不停的战斗,不停地杀敌,只为保护凤泽不受外界所侵。
可是生而为灵,为何一定要相互厮杀,相互争斗。
这一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若说魔刹生而为恶,理当诛杀。可是在她幼时,却也曾被一对魔刹夫妇所救。他们细心呵护她,待她如同亲子,一次次地帮她躲避了外界的追杀。
而帝恒,虽然身怀魔刹之血,可是又何曾做错过什么?
一阵黑雾从天际降临,原是幽鬼。
他一脸狰狞,扬声笑着。
“杀吧,杀吧!混沌虚的空间裂痕马上就要破了,到时大家一起死!”
玉昭阳忽然抬头,只见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晃,发出巨大的声音,像是地震塌陷一般。
宗月看向手中的轮盘,眉头顿时紧皱在一起。
“不好!混沌虚要开启了!”
玉昭阳瞳孔一缩,“这么快?”
幽九狰狞笑道:“尊上,您终于可以自由了。”
沧澜沉声道:“诸位一起,阻止混沌虚开启!”
道道灵力向裂口流去,试图将裂口缝合。可是那裂口的能量太过强大,短短三刻便已经耗费了众人过半的灵力。
这时上空忽然有人影闪过,一袭紫衣出现在裂口中央。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帝恒!
玉昭阳心中震惊,他是怎么出来的?
帝恒隔着众人,目光深深地落在玉昭阳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清浅而温和。
玉昭阳飞快向他跑去,边跑边喊:“阿恒,不要做傻事!”
幽鬼见他出现,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声道:“帝恒,你要做什么!”
帝恒笑道:“这混沌虚不过是借由弗桑血脉解除封印,所以你才需要我的血。但是你可知道,以我之身亦可重新封印?”
幽鬼脸色一变:“你从何处知道的!”
帝恒道:“呵。你以为,本尊为何会答应去魔刹?”
幽九猛地看向昌河,“你都知道?”
昌河冷笑了一声,“我说过。若是你意图伤害少主,我是不会原谅的。”
帝恒不再管他们的争执,远远地看着玉昭阳,喃喃道:“昭阳,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帝恒转身一跃,向空间裂痕飞去。
沧澜的眸底闪过冷色,手中力量蓄满,向帝恒打去。
在那力量触碰到帝恒的同时,强烈的金光化作一双羽翼,为帝恒挡下致命一击。
沧澜瞳孔一缩,“护甲金羽!她竟然连这个都给他了!”
“沧澜,你疯了!”玉昭阳迎面就是一拳,沧澜被打的脸偏向一边,咳出一口血。
“他可是魔刹之血,谁知道他要去混沌虚做什么?”沧澜道。
玉昭阳揪住他的领口,警告道:“你要再敢伤他,别怪我不念旧情!”
这时幽鬼趁众人混乱之时,先一步将手中练好的魔器打入混沌虚的裂口。
霎那之间,那裂口如同被巨人生生撕裂,以极快的速度破裂开来。巨大的恶兽迫不及待地从裂口涌出,向外跑出。
整个地面都开始摇晃,地面裂开巨大的口子,不远处的山体像是被什么冲击而出,眨眼之间崩裂开来。
幽鬼疯狂笑道:“想阻止我?哈哈哈,你们真是太天真了!”
只听一阵惊雷,随着轰隆的巨响,道道雷电从天上劈落,似乎要毁天灭地一般。
宗月拉住玉昭阳,急急道:“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行,我要去带帝恒出来。”
玉昭阳挣开宗月的手,转身向空间裂痕飞去。
帝恒的血液化作灵力不断向裂痕涌去,无数的石块砸在身上,他却似无所觉,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
“阿恒!”
在不断下落的灼热碎石中,她拉住他的手腕。
“跟我走。”
玉昭阳用力抵挡住周围的碎石,带着他向下飞去。
帝恒却纹丝未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声音低哑道:“对不起,这次不能跟你走了。”
玉昭阳感觉一阵强大的气浪将她推出。接着,帝恒转身,抵着不断坍塌的坠落巨石,向裂痕中飞去。
玉昭阳忽然明白了帝恒的意思。
他是想……以肉身精血献祭,而后进入混沌虚中!
如此一来,混沌虚便会永远封禁,再无开启之日。
玉昭阳想到过去种种,眼睛一阵发酸。
这些日子他如此冷淡,是不是早就计划这一天了!
真傻啊,阿恒!
这时,宗月从后方匆匆赶来,身上已是一片狼狈。
“小玉,刚刚从凤泽那边传来消息。凤泽守界……坍塌了。”
玉昭阳瞳孔一缩,“那人呢?”
“死伤……已有三百之余。我猜其它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玉昭阳握紧了手指,看着帝恒不断消失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无力和疼痛。
若是以往,她必定会为大局考虑,站在凤泽族人的前面。可是这次!她想自私一回。
“宗月,听我说。日后……凤泽恐怕要靠你了。”
宗月神色一紧,“你要做什么?”
玉昭阳笑了笑,一滴泪从她的右眼滑落。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小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做傻事!”
玉昭阳轻轻抱了下宗月,声音微微发颤,“哥哥,这次我只想护一人,请原谅我。”
宗月急急去拉她的袖子,却只拉到了一片碎裂的袖角。
“小玉,回来!”
不断坍塌的混沌虚前,玉昭阳飞至上方黑云翻滚的虚空。
莲灯从她手中飞出,停在她的头顶,缕缕金光从中溢出,将她包裹其中。
玉昭阳最后看了眼帝恒和血流成河的战场,手中拔出锋利的剑刃。
以莲灯为引,燃烧神魂,方可重新封印混沌虚,万物皆可回归平息安宁。
红衣与长发翻飞,她的眼眸微红,像是最后的道别。
帝恒像是感知一般,猛地回头,“玉昭阳,停下!”
沧澜忽然抬起头来,心脏一阵剧痛,“昭阳!快从上面下来!”
明越眼圈顿时红了,飞快向玉昭阳的方向跑去,“姐姐,你要做什么?”
玉昭阳笑了笑,仰头大喊道:“我、凤泽之主,愿以全身精血,祭天地熔炉!以世世精魂,佑我苍生!”
帝恒不顾砸在他身上的巨石,疯似的向她跑去。
“玉昭阳,你给我停下!”
玉昭阳远远地朝着他笑了笑,“阿恒,别难过。你要……好好地活着。”
忽然间,匕首深深地插入她的心脏。
万物寂静,雷电骤停。
就在那一刻,她的身体化为点点火星,如同流沙般飞快消逝。
帝恒的手指无限地接近,却又无限地远。
他的指尖从她的身体穿过,只摸到一片火星。
宗月几近崩溃,边跑边喊道:“小玉,小玉,小玉,小玉!等着哥哥,别走,别走!”
在她散尽之时,莲灯爆发出了极强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海浪般涌入空间裂痕。
那些刚从里面出来的凶兽和堕灵像是被什么漩涡吸附一般,飞快地被重新卷入混沌虚中。
在莲灯的力量下,空间裂痕也在渐渐封闭,一如多年前弗桑神陨时的情形。
帝恒呆呆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红镯,速度很慢地捡起,握在手心。
一向不露心绪的宗月,跪倒在地上,痛哭出声。
明越的目光却看向幽鬼,面无表情道:“我要……让你陪葬!”
说完,从他的手下涌出嘶鸣的鬼魂,疯了一般向幽鬼咬去。
幽鬼大惊,“这是什么东西,走开!”
“啊啊啊啊……!”
他的灵魂被恶魂生生撕裂,化作碎片四散开来。
可这还不够。
明越手指微动,便将那些碎片吸附了过来。
“想跑?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一团蓝色火焰从他掌心冒出,生生地将灵魂焚烧起来。
幽鬼的魂魄痛哭嘶吼,却又笑着,“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告诉你,还……”
话到这里,幽鬼再也说不出来了。
帝恒伸手拿过莲灯,但那里已经没有玉昭阳的气息了。
他摸着莲灯,声音干涩沙哑,“昭阳,我带你回家,回去凤泽。”
沧澜怔愣地看着帝恒消失的方向,颓然地跪到了地上。
“怎么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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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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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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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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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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