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石道贯穿着每一个宫殿,就像是蚂蚁的蚁穴。不同的石道连接着不同的宫殿,若是不慎走错,更是能直接走到海水池子里去。
玉昭阳看着两旁的壁画,啧啧咋舌,“你别说,这些画儿画的还挺好。笔触细腻,气势恢宏。”
风顷接连看了几幅,微微皱眉,“看起来,像是描画的大战之景。”
画面中金甲的战士奋斗在血泊之中,无数的怪物尖啸着破坏着土地上的生灵。其中还有几个身着布衣,手握长剑的修士,看服装像是出自道家。
棣恒目光微凝,“这画中画的……莫不是几百年前的封印之战?”
“封印之战?你说是雷渊的那场封印之战?”玉昭阳问道。
棣恒点了点头,“当时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怪物,祸乱了西海诸岛。就连南楚海域边城也深受其害。于是各国武士受命绞杀,另有不少剑士也参与其中。但是人和怪物力量颇为悬殊,因而死伤惨烈。有不少小国几乎灭绝。”
玉昭阳睁大了眼睛,“听起来还真是骇人。不过这么大的宫殿,到底是何人建造的?”
棣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风顷抿了抿唇,“若是雷渊封印彻底破裂,只怕人间还会重现几百年前的地狱之景。”
“师兄别担心,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一定有办法加固雷渊的。”
玉昭阳知道他心中惦念,出口宽慰。
风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出了石道,眼前一片黑暗,如同暮色沉重地压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
迎面而来是阴森的寒风,像是冬日里穿堂的冷风,冷的玉昭阳一阵打颤。
风顷眼睛忽而一眯,盯着前方,声音低沉。
“别过去!”
“嗯?”玉昭阳呆呆地看向前方,但什么也看不见。
风顷眉眼微沉,在雷渊历经一月的敏锐让他很快察觉到了那熟悉的黑暗气息。
棣恒拧紧眉头,脸色发沉。
“是堕灵。”
堕灵?
玉昭阳瞳孔紧缩,想起宗月从屏岚身上吸走堕灵时的诡异恐怖,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风顷将火竹筒打开,火光在黑暗中亮起,勉强看见了在黑暗中隐藏的那些东西。
巨大的牢笼里,黑色的烟雾像是幽灵,四处乱窜。尖啸的声音、幽沉的声音在空旷之中发出阴森的回响。
他们似乎挣扎的想要出去,但是却被禁锢在了牢笼里,无法挣脱。
玉昭阳看的目瞪口呆,“这是……”
黑沉的牢笼闪动着微亮的金光,像是不知名的符咒设下的封印。
“我来试试。”
风顷口中念念有词,符文从他的手腕中轻轻流出,飘入牢笼的四壁。
符文在碰到牢笼的一瞬间,猛地被弹了回来。
风顷急急使了护身咒,挡住了符文的反噬。
玉昭阳连忙扶住风顷,“师兄,你没事吧?”
风顷摇了摇头,“没事。看来笼子是被施了禁锢咒,而且力量很强大。”
“这禁锢咒竟然能反噬的了师兄?”玉昭阳看着那牢中乱窜的堕灵,眉头皱紧,“究竟是何人将这么多的堕灵困在这里,又想做什么!”
棣恒冷笑道:“堕灵本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若是进入到了人的体中,夺了人的灵元,随着修炼就会不断强大。关着这么多的堕灵却不清楚除掉,未必是什么好的心思。”
玉昭阳看向棣恒,惊异道:“你知道堕灵?”
棣恒:“在一本残卷上看过。”
风顷见玉昭阳一脸迷茫,忍不住又想训她。
“玄术和灵术的课上都有讲过,藏书阁中也有书卷有过记载。玉昭阳,你到底是怎么听课的?不会又在课上睡着了吧?”
玉昭阳心肝一颤,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对于风顷的畏惧,那是打骨子里有的。
棣恒挡在玉昭阳面前,冷冷看着风顷,“风公子,现在可不是在你们玄门。”
风顷:“不在玄门有如何?我训她还挑地方不成?”
玉昭阳连忙道:“阿恒,师兄训我是应该的,我都听着。”
风顷冷哼了一声,“回头再罚你。”
玉昭阳一脸苦色,再次耷拉下脑袋。
棣恒没再说话,但是看风顷的眼神越发不爽。
若不是看在他是玉昭阳的师兄,他真想把他直接给扔出去。
玉昭阳拉了拉棣恒的衣袖。
“阿恒。”
棣恒语气不虞,“干嘛?”
玉昭阳低声问道:“所以,堕灵到底是什么呀?上次宗月也没说清楚。”
棣恒似笑非笑:“你怎么不问你大师兄?”
玉昭阳:“……我这不是怕被他再骂一次吗?”
棣恒:“那你就不怕我被我骂?”
玉昭阳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舍得,对吗?”
棣恒捏住她脸上的软肉,“你还真是会拿捏我。”
玉昭阳讨好笑着,看的棣恒没了脾气。
“所谓堕灵,生而为灵,堕落为怨。他们原本应是生而便有仙灵之根,生魂蕴藏天地灵元。但是若是修炼了邪术,魔功,又或是叛出仙门,失去灵体,便会成为堕灵无处立根,只能游荡在天地之间。”
“仙灵……”玉昭阳眨了眨眼睛,“不是说,只有圣灵之地才有能够修炼的仙灵吗?可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棣恒眯了眯眼:“空间裂痕。”
玉昭阳忽的瞪大眼睛,“你是说……”
“不好,禁锢被解除了!”
风顷急声道:“快,护身咒!”
玉昭阳一惊,怎么会!
她掏出两道黄符,口中急急念着护身咒,将棣恒护在身后。
堕灵疯狂地从笼中跑了出来,漆黑诡异的烟雾在空中乱窜。
在堕灵之中,一个身影从后慢慢走了出来。
火红的头发在风中乱飞,像是被燃烧火通红的落日。他的衣袍漆黑无比,像是同黑夜融为一体。
棣恒握紧手指,冷冷念出两个字:“炎嗤!”
炎嗤笑着走近,手中流动着黑色的烟雾,带着冰冷的不详。
“啊,我终于自由了。”
风顷看到他身上的黑雾,瞳孔猛地收紧,“不,他不是炎嗤。他被堕灵夺元了!”
“什么?”
“三月前我见过他,那时他被堕灵侵入身体。只是当时他还能控制自己。可是现在,黑色弥漫……只怕是完全失去被堕灵占据身体了!”
棣恒扇子凌厉飞出,直击炎嗤面门。
炎嗤轻笑一声,手掌轻轻一挡。
阳炎在他身前爆发出一道高大的火焰,将棣恒的扇子顷刻挡了回去。
“呵,就这点能耐也能把炎嗤逼的落海。啧啧,真是丢脸啊。”
炎嗤说着,手执阳炎向他们打去。
这次的力道和威力,比之前的更加汹涌。
就算是风顷和棣恒,也感觉到了致命的压迫。
这种压迫,不似凡人!
他们被重重打了出去,身体狠狠撞在墙上,生生吐了一口血来。
炎嗤。不,应该说他体中的堕灵,更强了!
趁着这眨眼的功夫,堕灵四散而去,向着石道外飞出。
风顷想要发动结界,但是来不及了。
炎嗤的压迫,竟压的他动弹不得!
玉昭阳擦了擦嘴角血,就看见炎嗤直直地看向她,嘴角扬着一抹诡异的笑。
“……”
看她做什么?
“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天命之女了。”
几乎是瞬间,炎嗤挪到玉昭阳的身前。
玉昭阳心中一沉,眸中染上震惊。
这是师傅给她的卦数,除了师兄和师傅再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起来很吃惊?”
“你到底是谁。”
炎嗤笑了笑,“我是谁,重要吗?”
他伸手捏住玉昭阳的脸,“看起来还真是漂亮。”
玉昭阳伸手打开他的手,面色发沉,“滚开。”
炎嗤啧啧道:“脾气还真是不好。”
说完,他眸色一厉,捏紧了玉昭阳的脖子,一圈一圈的黑雾缠绕住玉昭阳的脖子。
“可是,我很不喜欢。”
“放开她!”棣恒召出本命剑,猛地向他刺去。
炎嗤冷笑一声,轻轻松松便挡住了他的进攻。
不知道是不是玉昭阳的错觉。
她总觉得,现在的炎嗤,似乎跟尘落有着相似的气息!
炎嗤边打边笑着,似是玩乐。
反观棣恒,却显得有些吃力。
风顷用力挣脱了压迫,提着雷霆也上前打去。
玉昭阳半跪在地上,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风顷和棣恒身上不断被割出血痕,两人的衣服被那强大的过分的力量灼烧着。
玉昭阳心中焦急,可是她却被那一圈圈黑雾缠的无法动弹。
“阿恒,大师兄小心!”
她沉下气息,用力向外挣脱。
随着她的挣脱,黑雾一点一点如同尖锐的锁链割着她的皮肉。
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流淌在黑雾上。
忽然之间,她感觉到了内腹灼烧般的疼痛。
在她的眉心,一道红纹明明灭灭,似是凤羽的形状。
只听“砰”的一声,黑雾散去,化作飘飘扬扬灰尘落在地上。
她站起身体,眸中闪过一抹赤金色的光泽。
冰魄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疯狂地震颤了起来。
强烈的冰寒和手中的火流在这一刻尽数齐发,直逼炎嗤!
炎嗤转头,还没来的及反应,竟被这一击逼的退后数步。
棣恒和风顷看向她,一时间都不由得怔了怔。
玉昭阳红着眼角,轻轻一抹嘴角的血,轻蔑地看着炎嗤。
没错,就是轻蔑。
“你!”
“区区堕灵,也敢放肆!”
炎嗤瞳孔微缩,“你……”
玉昭阳轻笑一声,在炎嗤阳炎的袭击中,将剑毫无阻碍地刺向他的心脏。
炎嗤往后退后数步,躲过她的致命一击。剑气从他大臂划过,多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他看着玉昭阳,忽然笑了。
“看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时机。天命之女,我们下次再见。”
话落,他的身体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玉昭阳呆愣了几秒,身体忽然倒了下去。
所有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瞬间散去。
棣恒连忙上前接住她,“昭阳!”
玉昭阳摸着自己眉心,那里还有热度,只是红纹已经消失不见。
“刚才,我……”
棣恒抿紧了嘴唇。
她刚才的那个样子,那般神态,同他梦中的样子何其相似!
“没事了,没事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眼底藏了连他都不知道的恐慌。
他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的昭阳,有那么一天,会离开他。
风顷眼神复杂地看着棣恒,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了什么。
但是他不能问,也不能说。
“原来你们在这儿,我们找了你们好久!”
阳旭惊喜地差点连手里夜明珠也掉在了地上。
毕澄连忙跑了过去,“师妹……这是怎么了?”
风顷道:“……她没事,只是累了。”
明越从他们身后走来,蹲在了玉昭阳的身边,拉起她的手。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轻轻吻了吻玉昭阳的手指,极尽虔诚。琇書蛧
“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玉昭阳:???
棣恒、众人:!!!
“明越,你找死!”
明越一脸委屈,“我只是太想玉姐姐了,生怕你出事。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玉昭阳:“……不会。”
阳旭和毕澄对视一眼。
刚才不还跟个祖宗似的吗?
那现在这个茶言茶语的小子……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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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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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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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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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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