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非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城主府中,喜床之上,一对俊俏的男女躺在上面,已然没了气息。
城主府内外,哭声响彻一片。
蔓延的红锻未去,此时却是那般刺眼。
时间回到两日前——
大喜过后,城主府中红绸未去,仍旧是一片喜色。
令人意外的是,方如烟自打失了记忆,竟爱上了做饭。
下人们看着那厨房里的鸡飞狗跳,却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总以为,那就是一时的热乎劲儿。
可没想到他们家夫人不仅没泄气,反倒是每日三餐,顿顿不少。
有的时候是炒菜配粥,有的时候是肉汤挂面,还有的时候烤鹅蒸鱼也都是有的。
虽然味道都差点意思,但无奈新城主宠爱,任是多难吃的饭菜都能笑盈盈地吃到肚子里,毫不吝惜的一顿夸赞。
继任之后,沈峭便忙于处理公务,经常一下午都呆在书房里。
因而方如烟早早地做好了糕点,让人往房里面送。
沈峭听是方如烟送的,凝重的眉头立马就舒展了起来。
一下午过去,竟然把点心吃了个干净。
方如烟笑道:“你喜欢吃桃花酥?早知道我就多做一些了。”
沈峭温柔地摸着她的脸,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深情,“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方如烟微微含笑,“你还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沈峭轻轻将她抱在床上,“不用那么麻烦。”
“沈峭……”方如烟睫毛微颤,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脸。
“这几天,我很开心。”
方如烟笑了笑,“我也是。”
沈峭深深地望着她,眸底是一片灼热。
他的手轻轻拉过她的衣襟,声音在她的耳边温柔低语。
“如烟……可以吗?”
方如烟微微一愣,看向他抬起的眼睛。
“你……真的想要?”
沈峭点了点头,眸光温柔却带着怆然。
“或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是吗?”
方如烟脸上笑意尽褪,脸色白如薄纸。
“沈峭,你……”
沈峭笑了笑,一如清酒醉人。
“可以吗?如烟?”
方如烟猝然瞥开了眼睛,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角的红。
接着,她揽住他的脖子,起身印上了她柔软的唇。
沈峭一霎间似是疯了,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诉说给她。
多年隐忍纠结的感情忽然之间如山洪爆发。
不管是他还是方如烟,都觉得那些都不够。
太少了,还是太少了。
一杯一杯的水,怎么能填满那空落落的深渊。
一片一片的雪,怎么能盖住那扑天凶猛的火患。
他们探寻着彼此的内心,近乎掠夺地侵占着对方的领域,没有任何一方退缩,只觉得远远不够。
哪怕是有无尽的痛楚,哪怕是看到了尽头的荒凉,可是他们却都没有后悔。
两人持续着火热而疯狂的纠缠,他们心口处一朵六角菱花似乎更艳了。
那是破魂草,最无痕又最厉害的慢性毒药。
沈峭知道,方如烟并没有失忆。
她骗得了别人,可是却骗不了他。
她在每日的膳食里掺入了六角菱花的毒液。她看着他吃,她也跟着吃。
或许,她是故意做的那么难吃,满心纠结却并不希望他真的吃下去。
可是他还是吃了。
因为他明白,方如烟想跟他一起去死。
而他,也是这么想的。
阴暗复杂的恩怨早已如久年不见光色的枯藤虬结。任是如何挣扎,如何故意地遗忘,可是也依然缠绕在人的心中,每过一日只会勒出更深的血痕。
怎么能忘,又怎么会忘?
沈峭喘息地盯着方如烟的眼睛,手指和她紧紧相握。
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愈发模糊,方如烟也是如此,她几乎快要看不清沈峭的脸了。
“沈峭,你在看我是吗?”
“嗯。”沈峭不敢轻挪一寸目光,嘴唇在她的耳边轻颤。
“如烟,我爱你。这句话,从来没有过作假。”
温热的泪从方如烟的眼角不断流下,她轻轻摸着他的脸,“我也是,我也是沈峭。”
“我……”
“我……爱你。”xǐυmь.℃òm
“噗!”
一大口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溅在了沈峭的脸上。
温热的血,一如她身上的热度。
沈峭僵了僵,轻轻地给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另一只手给她披上了火红的的外衣。
做完这一切,他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将她拥抱在怀里,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如烟,来生……我想……我们……”
最后的喃喃之语如同细弱的微风,几乎无声。
玉昭阳站在城门口,忽然回头。
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匆匆赶来,叫住了她。
“玉姑娘,我们家夫人给您带了一件东西。”
玉昭阳打开盒子里的东西,微微一愣,“通海令?你家夫人让给的?”
侍女不多解释,只是原话转述:“姑娘既然要去雷渊,必然要经过些许海上国家。若是真的去了其他地界,这块通海令会给您行个方便。”
玉昭阳摸着上面的纹路,眸光深暗而悲凉。
原来……如此。
她的唇瓣紧抿,不见一丝喜色。
“好。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侍女眼睛微红,戴上帷帽就匆匆走了。
棣恒掀开车帘,看她那副表情,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把她拉进马车里,断绝了外面的视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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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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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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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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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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