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侧目看了尘落一眼。
尘落笑了笑,口中一连串咒语默念出来。
与此同时,地面忽然轰隆一声。紧接着,自尘落为中心往外的地方,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浓浓的黑雾似乎从地底下钻了出来,见到人就缠了上去,紧紧勒住他们的身体和咽喉。
李景润等人忽然呼吸一窒,感觉空气愈发地稀薄,好像溺在水中一般呼吸不上来。
“什、什么情况?我怎么、怎么忽然没力气了。”
文超正打斗着,忽然感觉双脚一软,向下倒去。
隋冀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他,顺手用刀刃往前一挡。
“没事吧??”
文超扯着领口道:“好难受啊!”
隋冀皱了皱眉,看着眼前流窜的黑雾,沉声道:“只怕是尘落刚才做了什么。”
青面的傀儡吸收了这些黑雾,力量却忽然猛增了不少,打的众多精兵节节败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金策喘着粗气,手臂也越来越沉,指间的戒指似是嘶鸣一般频繁地闪动着红光。
“这么下去,可不妙啊!”
明太妃走到采莲身前,慢慢问道:“你说,她的这只脚还踩了姝棠是吗?”
李景林阴阴笑道:“是啊,她可是狠狠地在姝棠的伤口上重重地踩了下去呢。”
明太妃眼眸骤冷,“既然如此,她的这双脚也别要了。”
“遵命。”李景林病态地看着采莲,一把刀刃向着她的双脚砍去。
“不、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啊啊啊!”
匕首落下。与此同时,一把长剑横空飞来,“叮”地把李景林的匕首打了开去,剑的周围,冒着堪比严冬的寒气。
明妃和李景林都是一愣,尘落看着这把剑忽的眯了眯眼。
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瑞、瑞阳公主!是瑞阳公主!”
大风骤起,枝叶乱飞。
一袭红衣自天坛落下,细长的锦带飘在风中,姿态挺拔如云中桂树,墨发之下一张容颜张扬而美丽,如同神女降临人间。
冰魄从地面上猛地飞出,旋转着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是瑞阳公主,瑞阳公主没死!她、她回来了!”
众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如同见到了救星般。尤其是文超,一双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
李景寒却是整个身体都僵了。看着站在天坛上的那个人,尘封已久的记忆不要命地顷刻间便涌现了出来。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他一直都是仰望着她的,就如同仰望着挂在夜空中的星辰。只能远远看着,却如何都触摸不到。即便他后来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可是只要想到她,他总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那种深深隐藏在心底的自卑和黑暗,他本以为早已经消失不见。可是在重新见到她的这一刻,却忽然又重新破土而出,疯长了起来。
在众人的注目中,玉昭阳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走下,眼眸中带着深凉的温度和灼热的坚韧。
明太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接着她猛地转头就看见虞南溪匆匆忙忙从门口赶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虞南溪捂住被打伤的胸口道:“她很快就醒了过来,还把守卫都打伤了。”
明太妃紧抿着唇,顾不得混乱的场面,向她走去。
李景林眸子微眯,看了明太妃一眼。
玉昭阳直到走到太后面前,才淡淡开口:“太后娘娘,我们端侯府真是劳您费心了。”
太后苍白着脸看着她,“你、你没死!”
玉昭阳笑了笑道:“杜谦跟你说,我死了?”
太后似乎意识到什么,低声斥道:“杜谦那个叛徒!”
李景寒猛地看向太后,脸色刹那间白了。
当初他明明让杜谦把玉殊棠活着带回去,可是为何杜谦带来的却是玉殊棠的死讯,现在似乎也有了解释。
原来,太后一直想着的就是让玉殊棠去死!
玉昭阳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看着太后,一字一句道:“过往之事,我们似乎也该算个总账了。”
太后猛地看到身后走来的明妃和李景林,咬牙切齿道:“你们一伙儿的?”
玉昭阳转眸看去,明太妃正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一如以往慈爱又温柔。
明太妃笑着对她伸出手来,“姝棠,你过来。”
玉昭阳没动,叹了口气道:“太妃娘娘,停下来吧。这东阳并非没有的救,不是吗?”
明太妃瞬间眼睛红了,道:“不,在你母亲受尽凌辱而死的那一刻,李氏注定没得救了。”
“可是明姨,李氏的罪责不该由这么多条人命一同承担!若是我母亲还在,她也必然不想看到事态发展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玉昭阳说着,向明太妃慢慢走去,“明姨,你信我吗?”
这是自玉昭阳长大后,第一次称呼明太妃明姨。
她虽不怎么记事,却也深知明妃和母亲之间,有着极为深厚的情谊。虽非姐妹,却胜似姐妹。
在她看来,母亲一路走来,明太妃一直都如姐如母一般呵护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当年先皇说要给父亲纳房妾室时,明太妃似乎还跟先皇冷战了许久。后来先皇怕了她了,只好将纳妾之事作罢。
明太妃眼角红了红,细眉之下眸光却凌厉而尖锐,道:“姝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无法原谅李氏,也无法原谅那些冷眼旁观的人。这些人,都该死!他们都该死!如果不是他们的自私和贪念,婉儿本应该安乐一世。”
“可是,你那么尊贵善良的母亲,却被那么多猪狗不如的畜牲凌虐致死,受尽了地狱般的屈辱!那个时候她的叫声有多么惨烈,身体有多么疼痛,心里又有多么绝望!死了之后,她的尸体还被他们扔进了冰冷的泥潭里,任污水玷污她的遗体。”wWW.ΧìǔΜЬ.CǒΜ
“我隐忍到了今天,就是要让这所有的人为婉儿陪葬!没有人能阻止我,包括你,姝棠!”
听到这些,玉昭阳心中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一股酸涩瞬间便涌上了她的眼眶。
她又何尝不恨?何尝不痛?
父母死后的那段时间,她感觉自己像是随时会冲出牢笼咬人的怪物。因为那种发自心底的痛楚,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千倍。
她无数次想过,为何自己没有同他们一起死去。
这样一了百了,反而轻松。
若不是那股急于报仇的恨意支撑着她,只怕她在回家的那一刻,便同父母一起去了。
但是后来,她遇到了棣恒还有许多朋友,这才得以从那深暗幽冷的漩涡之中爬了出来。
但是明妃却一直在黑暗的泥潭之中,得不到任何光亮,日复一日地越陷越深,以至于到了今日这般、万劫不复的地步。
玉昭阳知道,此时她无论说什么,明妃都听不进去了。
她没有说话,飞身而起。手中黄符自手中飞出,在不远的地方结了个阵。
这个阵在生死阵中,如同一个保护的罩壳。飞转的黄色的符咒如同坚硬的墙壁,将黑色的雾气通通挡在了外面。
“齐焕、四哥,你们先带人进到里面!这个阵法暂时还能撑上一会儿!”
李景润和齐焕见此,连忙带着身边的几个人,进到了玉昭阳设置的阵法中。
在进去的那一瞬间,那股令人难受至极的窒息感忽然就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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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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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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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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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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