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间,似有野兽在暗处低吼,沉重的鼻息打在树丛上,瞬间惊起一片黑鸦。
不得不说,置身于这种环境之中,让人整个身体和神经都不禁崩了起来。
隋冀停下步子,低声警惕道:“别出声,它们应该就在这周围。”
玉昭阳沉着身子,看向四周的草丛。风一吹,叶子微动,看起来哪里都像是藏了野兽。
上官浩司没有说话,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对于围猎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群兽更糟糕的事了。
“怕什么?我这箭上涂满了麻药,保准一射一个准。”文超虽然警惕,却充满了激动,他把箭从筒里慢慢地拿出,暗自对上不远处的草丛。
隋冀道:“别动!它们应该是一群,若是惊动了它们就糟了。”
文超瞥了他一眼道:“隋呆子,别说你这就怕了。不过几只老虎就把你吓成这样?”
隋冀冷声道:“一会儿把它们都惊动了,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喂给他们吃!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体面地说风凉话。”
文超瞪直了眼道:“隋冀,你别说话太过分了啊!”
“行了,这不是吵架的时候。”上官浩司说着看向玉昭阳道:“如何?要不要试探一下?”
玉昭阳想了想,看向文超道:“文公子,可以把兔子给我一下吗?”
文超闻言揪起篮子里的兔子道:“你说这个啊?给你。”
玉昭阳接过兔子,伸手便向前掷去,扔入了草丛。
与此同时,一只老虎忽然跳了起来,向那兔子扑去。
文超兴奋道:“只有一只,正好!”说完他便抬弓射去。
“等等!”玉昭阳眸光一紧,刚说出口,只见那箭已经射出去了。她急忙又射了一箭,将文超那箭给射飞了出去。
文超急道:“喂月昭,你小子做什么!”
玉昭阳没说话,翻身便下了马向那老虎走去。
上官浩司道:“月公子,危险!”
“没事。”玉昭阳摆了摆手,翻开一旁的草丛。
刚翻开,那老虎便向玉昭阳扑来。
只是这老虎似乎被饿了许多天,消瘦地只剩下了骨头和皮,轻易地便被玉昭阳给躲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
上官浩司三人见此齐齐下了马,向玉昭阳跑去。
“没事。”玉昭阳拨开草丛,露出里面的场景道:“你们看。”
三人看了不由得一呆,只见四个似是刚出生不久的幼虎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着。
文超愣神道:“所以你刚才是发现这个,才没让我射那老虎吗?”
玉昭阳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那老虎又扑了过来,挡在幼虎的面前,凶狠地看着玉昭阳几人,好像他们有丝毫动作,它就会上前咬断几人的喉咙。
四人往后齐齐退了一步,隋冀皱眉道:“这老虎怎么这么瘦弱?猎场里这么多猎物,它不应该没东西裹腹呀?”
玉昭阳想起刚才的罗盘道:“或许不是没有猎物吃,而是这个环境……让他们脆弱至此。”
“这个环境?”文超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玉昭阳抿唇道:“若我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们的生气。被吸取的越多,它们便越虚弱。一旦被吸完了,它们便会随即死去。”
“什么东西,什么吸取?”文超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玉昭阳没说话,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随手写了一串咒文,向空中飞去,道:“找到法阵之眼。”
黄符轻飘飘地向前方飞去,玉昭阳带着文超三人跟在后面。ωωω.χΙυΜЬ.Cǒm
隋冀和上官浩司虽不通此术,却也能察觉这猎场的异常,只有文超一脸懵逼地被隋冀拽着往前走。
往里又走了一会儿,四人开始发觉自己的胸腔好像被什么给压抑着,难受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玉昭阳因为带着风顷给她的金铃,所以比起他们情况倒是好些。
玉昭阳看他们面色难看,于是道:“你们便在这外面吧?这法阵之眼会吸收人的生气,你们进去只怕会受不了的。接下来,我会自己先去看看。”
上官浩司道:“可是你也受了这什么法阵的影响吧?不如我们一起先出去,再找些精通玄术的人来看看。”
玉昭阳笑了笑道:“没关系,论起玄术我也是会一些的。你们先出去等我,说不定这法阵和我们想查的事会有什么关联呢?”
上官浩司闻言眸光一动道:“你是说……回春丹?”
玉昭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道:“我去看看一会儿便出来。”
说完,她就往丛林深处继续走去。
其实这法阵和当初通州外的那个幻境很像,所以她不得不怀疑,这法阵是不是也跟尘落有关!
文超看向上官浩司道:“喂,他就这么进去没事吧?”
上官浩司凝眉道:“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们便暂且等着吧。”
隋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玉昭阳往密林了走了一会儿,越往里走,她的呼吸便越来越困难。
忽然间,她听到前方有阵阵的水流声。翻开草丛后,她看到了一方如圆月的镜湖。正中央的地方不知为何是中空的,所有的水流都向那中央的空穴湍急地流去。
玉昭阳眼睛眯了眯,喃喃道:“难道那就是法阵之眼吗?”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慢慢地从湖水的中心慢慢升了起来,漆黑的衣服和红色的衣带飘在风中,浑身的气息邪气逼人。
玉昭阳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这个男人。
这男人是……紫凤!
紫凤慢慢睁开双眼,几乎是瞬间,他看向了玉昭阳的方向。
玉昭阳心里咯噔一声,被发现了!
玉昭阳转头刚想走,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将她吸了过去。回过神来,紫凤的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眯眼看着她。
待看到她的相貌,紫凤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慢悠悠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玉姑娘。”
玉昭阳干干笑道:“真巧啊,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能碰见你。”
紫凤看了一圈,接着笑道:“是很巧。怎么,我那好弟弟没跟你在一起吗?”
玉昭阳被他掐着,呼吸困难道:“我惹师兄生了气,结果他就把我一个人丢下回玄门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紫凤笑了笑道:“看来本尊睡了太久,有许多消息都错过了。”
玉昭阳看着脚下源源不断的水流,道:“这个法阵是你做的?”
紫凤道:“没错。”
玉昭阳皱眉道:“吸取生命之力的法阵可是禁术,你做这个法阵做什么?”
紫凤眯了眯眼道:“玉姑娘,你想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玉昭阳挑眉道:“怎么,你不敢说吗?”
紫凤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大笑了一声道:“能让风顷留心的女人,果然跟一般的女人不同。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我会杀了你吗?”
“你不会的。”玉昭阳直直看着他笃定道:“因为对于你来说,利用我比杀了我要对你更有利,不是吗?”
“这话说的没错。”紫凤眸色幽深道:“本尊记得,你体内应该有一张听令符。”
紫凤话刚说完,玉昭阳便感觉自己胸腔内忽然泛起一片阵痛,像是针扎一般难受。
玉昭阳捂住胸口,脸上出了一层薄汗。
紫凤欣赏着玉昭阳痛苦的表情,反而笑道:“看来,听令符还在你的体内。”
玉昭阳冷眼看着他,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做这个法阵到底是要做什么了吧?”
紫凤手指从玉昭阳的脖子上松开,慢慢笑道:“你以为呢?本尊为何要用这个法阵?”
玉昭阳眯起了眼睛,看向下方石台上雕刻的符文,脑中忽而一亮道:“你需要吸收活气到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
紫凤背对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道:“我和风顷不一样,他生来便根骨清奇,天赋异禀。至于我,却生来就是个废人,体弱多病,经脉淤塞,连直立行走都很困难。”
玉昭阳看着紫凤如今的身体,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那你如今的身体是……”
紫凤轻笑道:“没错,我只有不断吸收别人的生命,才会成为今天的阴山圣主。”
玉昭阳眸光深暗道:“可是这种禁术,是要付出代价的。”
紫凤笑道:“你以为,本尊还会怕付出代价吗?从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就没什么可怕的。如今,只怕即便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也不敢近本尊的身。”
玉昭阳道:“正是因为这样,师兄才不愿意跟你回去的吧?”
紫凤毫不在意道:“他怎么想都无所谓,本尊带他回去也不过是个任务罢了。”
“那尘落呢?”玉昭阳道:“当初我分明看你砍断了他的手脚,为什么他还会完好地出现在东阳。”
“他出现在了东阳?”紫凤眉头微皱道:“不可能,半月前本尊才见过他,就在阴山的水牢里。而且他早就是个废人了,所以也绝不可能会出现在东阳。”
玉昭阳心头一震,道:“你确定在水牢里关着的是他吗?”
紫凤道:“千真万确。”
玉昭阳瞳孔微微颤动,低声道:“那我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他们不管是相貌还是气息,都如出一辙。”
紫凤眉毛一动,隐隐像是想到了什么,道:“难道……”
玉昭阳道:“难道什么?”
紫凤面色阴沉道:“此前他关进水牢后我便没有再去看过,只半月前去看了一次。可若是有人帮他早些从阴山逃了出去,那么水牢里的那个就不是他!”
玉昭阳睁大了眼睛道:“难不成,他已经逃出来了?”
紫凤黑沉着脸,浑身的黑气若隐若现,可见他这是真的动怒了。
“怪不得他进了水牢之后出奇的安静,原来本尊竟被他给耍了!尘落……真是好样的!”
玉昭阳只听“啪”的一声,道道深长的裂纹从紫凤脚下向外裂开,周围茂密的枝叶被他的黑气笼罩,也瞬间枯萎了。
玉昭阳观察着他的神色,一字一句道:“这么说,尘落这段时日做的事情,你们阴山并不知晓?”
紫凤皱了皱眉道:“他不过是阴山的叛徒,早就和阴山没关系了。”
玉昭阳向他走了一步,道:“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包括用禁术炼制回春丹,用魂玉炼制傀儡,都指向阴山。紫凤,你光是靠嘴说可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紫凤的眼中闪过一道邪异的光,下一秒玉昭阳便感觉一阵比刚才更强烈的痛意从她的胸腔蔓延开,疼得她瞬间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玉姑娘,本尊可不喜欢有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玉昭阳费力地勾起一抹笑看着他道:“所以,你要怎么证明,他做的事情不是你们阴山的阴谋?”
紫凤轻蔑笑道:“本尊最讨厌麻烦,也不需要证明什么。若你认为是阴山做的,那尽管这样想便是。”
玉昭阳眸光深暗道:“可是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又怎么就确信,他做这些不是为了陷害你们阴山呢?”
紫凤眉眼一沉道:“即便如此,那也是我们阴山的事,还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别以为风顷对你看重,我就不会对你怎样。若本尊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轻易地抹杀。”
玉昭阳冷笑道:“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只是紫凤,太过于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紫凤眯眼道:“不过一个尘落,还用不着本尊忌惮。”
玉昭阳捂着作痛的胸腔道:“若你真的有本事,那就把尘落找出来!你不是说,这是你们阴山的事吗?相信阴山圣主应该会处理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
紫凤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出来,道:“你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都痛成这样了,这双眼睛竟却还是这么清澈坚定,看的人忍不住想要毁去。”
玉昭阳往后退了退,浑身充满了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紫凤笑了笑,道:“不如你跟本尊走吧,我带你去找尘落。”
这话听在玉昭阳耳中,就好像人贩子要把小孩子诱拐似的。
玉昭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道:“不,不用了。”
“那可由不得你。”紫凤说着目光忽然变得冷了起来,道:“本尊命令你,跟着本尊。”
玉昭阳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身子却笔直地站了起来,站在他身前的一步之距。
这一时间,玉昭阳恨透了她体内的听令符,也恨透了这无力的被控制的感觉。
“这才乖嘛。”紫凤勾了勾唇,揪起玉昭阳的衣领便飞身而起。
隋冀,文超和上官浩司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空中有两个人极快地飞过。
文超揉了揉眼睛,愣然道:“我没看错吧?那是……月兄吗?”
隋冀道:“他好像被人带走了!旁边那人是谁?”
上官浩司紧皱起眉头道:“情况不对,月公子似乎不是情愿的。”
文超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追啊!”
三人没多说,匆匆向玉昭阳的方向追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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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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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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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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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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