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停住,她望着沈骨的背影,心里面涌上无尽委屈。
又有些胆怯。
她此刻不希望沈骨就是沈十四了。
“又见面了。”沈骨漠然道,殿法微眯着眼睛,奇异道:“是你,你居然没死。”
听着语气,这两人认识?初然怔怔望着沈骨,只听她声音越发的冷:“不错,我不会那么容易死,而我不死,也将有一日会回来报仇雪恨。
“你拐我阿然,伤我所爱之人。”
“这账,一并算了吧。”
殿法却并不着急,也不慌张,他悠悠道:“噬灵术还未解开,你当真要现在与我新旧账一起算吗?”
沈骨皱了皱眉,谨慎地提起了剑,“解开,放她走,你要人质,我便可以。”
殿法哈哈大笑,“你以为嗜邪殿缺人质么?我们要的是她的元神,今天既然都来了,那谁也别想离开!”
“阿……阿沈。”初然喃喃道,沈骨没有转头,她沉声道:“要她元神做甚?”
初然顿时惊慌,那殿法笑而不语,沈骨冷冷道:“不作声是么?那么,便来吧。”
她挥起重剑,修罗之气裹着剑身刺向殿法,嗜邪殿的殿徒也纷纷涌上崖顶,殿法伸出手掌凝聚魔气,修罗之气与其对撞,发出爆炸般的声响,二人纷纷各退数米。
沈骨心沉,殿法的实力在她之上很多,他的魔气很是精纯,压过她的修罗之气。
那些殿徒是冲着初然去的,沈骨将剑反手一甩,修罗撞向那些殿徒,以破万军之势朝那些人进行腰斩,殿徒们一边躲一边去捉初然,而初然虽无了灵力,身法轻巧无比,躲着那些殿徒,往沈骨方向奔去。
她伸出手,而沈骨也奔向了她。
修罗剑回身,沈骨用力抓住初然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了修罗剑柄。
噗——
刹那间,后心一凉。
沈骨胸前的衣服破开了个洞,巨大的气浪几乎震碎了心肺,她用力将初然揽入怀中,眼眸在那一瞬间涣散。
“阿沈!”初然痛喊道。
她覆上沈骨后背的手满是鲜血,沈骨身前血流如注,而修罗则主动吸收了她的精血,剑身泛着红光,从沈骨手中脱出,回旋着插入了地面,崖顶沉闷地震动,殿法手中蓄着魔气,沉沉望着那沈骨的后心。
那里本该是一个洞,此时却一点一点地生长着血肉。
他眼中忽然晃过一道光,是那血肉翻涌中露出的血色红麟——折射着篝火的焰光!
殿法目中露出愕然与不可置信。
怎会……
崖顶骤然塌陷,殿法无法思考那血肉中的圣麟是怎么回事,他施展魔气,要抓住那相拥在一起的——
一道悠长的哨声在深崖幽谷中久久回响,殿法神色一凛,怒火中烧。
修罗剑一声铮鸣,飞回了沈骨的手心里,只是沈骨再无力抓着,血雾弥散在空气中,被殿法用魔气收拢,随后又朝着沈骨后心隔空打出一掌,利落地跳下崖顶,其他殿徒听从命令,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初然抱着身子软下的沈骨,欲转身去扛——
一股更大的力气将她掰回,沈骨伸出修罗反手抗下那魔气,一声闷哼,口中又溢出了些许鲜血。ωωω.χΙυΜЬ.Cǒm
崖顶塌陷,二人随着石块朝崖底坠落,初然唤出长鞭裂光,缠住对面断崖长出的树干,却因灵力不足而虚虚滑落,沈骨已陷入了昏迷,初然抱着她,在快要坠落到崖底的那一刻将沈骨的脑袋护住——
丹田内的元婴金身骤然响应,生出大量灵力在坠崖的前一秒覆盖住二人全身。
砰!
一声巨响,激起了崖底的大量灰尘,石块不住在两人身边下落,初然揽住沈骨,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些落在后背上的石块,因有失而复得的灵力挡着,她并不痛。
可是肉身不痛,心却快痛得要让她发疯。
双手颤抖着去摸沈骨苍白的脸,初然落了泪,抹去沈骨脸上的灰和血,低头去看她的心口。
咚,咚,咚。
她大脑空白,心跳狂乱。
沈骨心口的血肉不断在破裂的地方生长,细碎的血色鳞片在其中翻搅着,直到伤口闭合,恢复成狰狞的伤疤,密密麻麻的鳞片又附在皮肤之上,顺着心口蔓延到锁骨,形成一片厚厚的鳞甲。
温热的液体滴在鳞甲之上,而鳞甲似乎也有所感,轻轻翕动着。
初然俯身将脸颊贴在那片鳞甲上,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到鳞甲上。
她轻轻揪着沈骨的血衣。
“笨蛋……”
这是她的十四,是沈十四。
——可她此刻却宁愿她不是沈十四。
初然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起身温柔凝视着沈骨苍白的面容,拨去盖住眉眼的发丝,低下了头。
附在沈骨冰冷柔软的唇上,轻轻渡着真气,恶血崖的天地灵气全数涌向初然丹田之中,而她也得心应手地转化着那些灵气,修罗剑因主人昏迷,自行回到了掌心之中。
待沈骨气色好了一些,初然将她抱起,在恶血崖底中行走。
崖底很暗,沈骨来时还看到不少魔物鬼物在崖底聚集,此刻却没什么魔物鬼物阻拦着初然。
也许,是因为初然元神中的龙渊残魂。
也许,是别的原因。
……
初然布置下防护阵法,将沈骨放在绒毯上,拿出一条帕子擦着她的脸。
沈骨气息微弱,温润的面庞上蹙起眉毛,初然用指腹一点一点摩挲着她的眉毛,企图让其放松,变得平和一点。
她垂眸望着沈骨,又俯身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傻瓜,放松。”她呢喃道。
沈骨好像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眉毛轻轻抽动,初然将回血丹从瓶中倒出,轻轻掐着沈骨下巴,“阿沈,吃药。”
沈骨却抿紧了唇,无论她怎么唤都不张开。
初然端详了她一会儿,叹息,将回血丹放入自己口中。
俯身,用舌尖去撬开沈骨的唇舌。
丹药入口即化,她轻轻摸着沈骨的脸颊,将融化的回血丹渡入沈骨口中,轻轻扫着她的上颚。
沈骨低低地哼了一声,初然咬了咬她的唇瓣,低语,“占我便宜么?”
她起身,却听沈骨哑声唤道:
“小哑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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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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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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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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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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