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自己辞职后,程钧没有来找她。她被工作缠的没有任何精力分给自己的身体,在停经三个月时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好意思麻烦程钧,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做流产手术,然后死在了手术台上。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她和她的孩子全都没有了生命。
殷玥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她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罪,于是翻身下床,敲响了程钧的房门。
程钧的门根本没锁,她敲了两下竟然被敲开了。xiumb.com
“过来。在门口站着干什么?”程钧说。
程钧很自然地腾出一半床位,殷玥也不再矫情,直接躺到了程钧旁边,背对程钧躺下。两人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
安静了三四秒,程钧伸手把殷玥拉近,圈进了自己怀里。他的一只胳膊在殷玥的脖子与枕头悬空出来的缝隙间,另一只胳膊则环在殷玥的腰上,手正好搭在肚子上。程钧正好严丝合缝地把殷玥镶进自己怀里,殷玥的后背贴上程钧的胸膛时,二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早就想这样抱着你睡了。”程钧说。
殷玥的眼眶又开始发酸,她有些哽咽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说说看。”程钧拍拍她的手。
“那天做的时候,你抱住我安抚,结束还抱着我睡,还有那天在医院,我害怕大哭,你也抱了我......我觉得好温暖...”殷玥说,“那两天是我最崩溃的两天,发生了这么难堪的事,但是你的拥抱一下子填满了我,让我觉得我还可以面对...”
“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拥抱,好喜欢在你怀里的感觉,只要你抱着我,我就觉得特别安心...”殷玥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好奇怪,我以前没有这么爱哭,但你好像是我的一个什么开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流泪...”
“我觉得,我的生命好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你就是我缺的那个东西,你出现后把我填补完整了。”
“哦~”程钧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是我想的那个填补完整吗?”
“讨厌。”殷玥破涕为笑怼了程钧一下,“我跟我闺蜜说她也觉得我在开黄腔。”
“确实很难让人不想歪,毕竟咱们的开始就是一个我填补你的过程。”程钧淡淡地说。
殷玥脸涨得通红:“你毁了今天的浪漫!”
程钧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偷亲了我一口?”程钧问。
“你怎么知道?”殷玥震惊。
程钧又笑了起来,“我半梦半醒中感觉到的,你那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不是。”殷玥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那时候不知道跟你还会有后续,以为从此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就有点伤感,就......”
“那你呢?”殷玥又问,“你又是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程钧沉默了一会儿,“我很难说清我对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就是突然有一天,你在我面前哭,我就觉得我应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你有没有看过《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程钰问。
殷玥在他怀里点点头。
“托马斯说,特蕾莎就像是个被人放在涂了树脂的篮子里的孩子,顺着河水漂来,好让他在床榻之岸收留她。”程钰重复着书中的内容。
“我是那个孩子吗?”殷玥轻声问。
“我不是托马斯,你也不是特蕾莎,但我好像在你身上明白了托马斯那一瞬间的感受。”程钧说,“我有时候觉得,你是蜷缩在我怀里的幼鸟,是没断奶的小兽,离了我就会立刻死在外面。我对你有一种奇特的保护欲与占有欲,这种占有欲催生出更多的欲望。我不知道这些欲望是不是爱,但这些独属于你的欲望,把你变成了我心里的独一无二。”
殷玥听到“独一无二”又被触动。她之前对于爱情的想象十分匮乏,听到程钧的描述,她才感受到,这几乎就是她最想要的了——成为某个人的独一无二。
她想做程钧独一无二的幼鸟、小兽、篮子里的孩子,也希望程钧是她独一无二的鸟巢、兽穴、保护她不跌入水中的篮子。他们应该是两块插在一起的拼图,或两株缠绕共生的植物,生来就注定要拼合在一起。
两个人紧紧缠绕在一起,殷玥感受着程钧平稳有力的心跳,终于陷入了无梦的沉眠。
时间过得飞快,殷玥肚子里的孩子很快三个月了。
殷玥有一天突然发现程钧在跟人聊语音,仔细听另一边竟然是个女人。殷玥一下子有了危机感,质问程钧那是谁。
程钧对殷玥突如其来的醋意感到好笑,“是我弟妹。你应该认识。”
“程钰的老婆?”殷玥想了一下,“哦!是丁烛啊!”
“就是她。”程钧点点头,“不能再多说了,给我留点隐私吧。”
殷玥把心放回肚子里,勉强接受。
三天后,殷玥随程钧再次去西城出差,又一次入住云来酒店。不同的是,这次只订了一间房。
殷玥在楼下办理登记,程钧拎着行李先上了楼。殷玥走进房间时,迎接她的是满地玫瑰和站在花中的程钧。
殷玥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一张嘴自己的心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殷玥,这里是我们开始的地方。我今天选择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就是希望能给你一个美好的记忆,让它覆盖住我们开始时的惨烈。希望你在以后,想到我们的开始,会是一个浪漫的意外,而不是一个狼狈的错误。”
程钧掏出戒指盒,打开它,“我要补给你一个浪漫的开始。所以,殷玥,你愿意嫁给我吗?”
殷玥红着眼睛一头扎进了程钧的怀里。
“不戴戒指吗?”程钧无奈地说。
“先抱抱嘛!”殷玥说。
于是戒指被扔到了桌子上,程钧抱紧了殷玥,殷玥也抱紧了程钧。从此,两个失散的拼图块永远拼合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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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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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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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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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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