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置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硬了。
入口之后,他便崩溃了,跪在勾晏面前嚎啕大哭,宛如一位孩童般。
“好苦啊,兄长,你怎么吃下去的。”
这份桂花糕,是他下了蛊虫的。
他自己从未尝过,桂花的香气完全盖住了蛊虫的腥臭味,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天衣无缝。
可谁能想到,这糕点早在味道上就出卖了他。
直到勾晏死后,勾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兄长早就知道自己在他体内下了蛊虫。
勾阎哭了很久,直到累了,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他眸中某些情绪翻腾,最终化为一声笑,自嘲,无奈,讥讽,沉默而悲伤。
就在方才,勾阎对自己和徐辛说的那句话,他还以为是在威胁自己,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阎王伫在玉棺不远处,双眼死死盯着压在上方的沈月白。
那锋利的小匕首,此刻距离勾晏不过丝毫间。
沈月白右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尽管表情再怎么隐忍,但身体上的害怕早早出卖了她。
方才情急之下吞下了阳丹,阎王虽说是错误的,但如此情景下,也无法就此相信他。
“把阴丹扔过来。”沈月白强忍着内心的害怕,大声喊着。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爬到了这勾晏的身上。她也只好顺势而为,毕竟身体已经为自己做出了选择,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面对疯子,也只有比他更疯才行。
阎王咬了咬牙,不甘心的望着手里的阴丹。
“别耍花招,你兄长的命在我手里。”沈月白颤着声,手中的匕首又离近了些,“你猜,我现在把你兄长凿碎,你那阴丹,还能复活他吗?”
砰—
寺内大门被猛地撞开。
大理寺的成员忽地就涌了进来。
“都给我杀了!一个活口也别留!”为首的那人一声令下,身边的人就跟嗜血的恶魔一般,逮着人就杀,毫不留情,一时间寺内更加乱作一团。
阎王一见此景,愣了一下,表情忽地一变,就如同饿狼一般扑向沈月白,“我杀了你!”
那同归于尽的架势,瞬间就吓住了沈月白,她身体僵硬呆在原地。
不过眨眼间,阎王那如沙包般的拳头就落在沈月白脸上,她被砸的眼冒金星,从玉棺内滚落下来。
心脏猛地一缩,体内的蛊虫又开始乱窜,沈月白撑起身子吐出一口黑血。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蛊虫的原因,还是阎王刚才那一拳所致了。
匕首也滚落到一旁。
阎王那疯狂的模样再一次显现了出来。
他看了看棺内的勾晏,又看了看杀成一团的众人们。
“为什么!”他怒吼出声,“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就跟臭虫一样甩也甩不开!”
他满脸通红几欲滴血,双眼因暴怒充满了红血丝,染上整个瞳孔。勾晏猛地压在沈月白身上,双手死死掐着沈月白的脖子。
他就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留给沈月白。
那双手就如头钳子一般死死夹着她的脖子,完全呼吸不了。
青筋在她额间浮现出来,沈月白的双手也在奋力地挣扎着,但眼前的阎王就如同岩石一般,任凭沈月白如何抓绕,也不动分毫。xiumb.com
那双眼睛,只有杀戮。
阴丹不慎从阎王的衣襟内掉出,这一幕,让他稍稍愣了一下,但并未停留太久,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那么须臾间,便又用的更深了。
沈月白坚持不住了,分明是睁着眼,眼前的一切却缓缓开始暗下来。
强烈的室息感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对策,只得就此缓缓等死。
咔一
身上人忽地倒在一旁,脖子上的力道瞬间消失。
沈月白就似被打开了阀门一般,拼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让她丝毫使不上一丁点力。
“沈月白!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叶婉婉焦急的声音。
声音似乎隔的很远,又似很近。
沈月白无法分辨,她能做的就是依靠本能拼命呼吸着。
她躺在地上,双手已经发麻到蜷缩成一团。
全身上下还无法从刚才濒死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沈月白!”叶婉婉抱起她,焦急的喊着。
直到那张熟悉又清冷的面庞,由模糊到逐渐清晰,缓缓浮现到自己眼前。
沈月白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叶...婉婉?”
嗓子就如同被灌了一壶滚烫的热水般,说一个字便传来一阵刺痛。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月白无法动弹,她扫视了一圈,发现阎王倒在一旁捂着自己的后脑,脚边便是因强烈的撞击而粉碎的木椅。
是叶婉婉救了自己吗?
大雷呢?怎么就叶婉婉一个人?
她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要救我。
沈月白艰难地从叶婉婉怀中推搡着,“快走!”
阎王缓缓支撑起身子,方才那一击着实让他受了伤,后脑出了血,可并不致命。
他随手拿起沈月白掉落在一旁的匕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一般,笼罩住二人。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们,叶婉婉害怕地紧紧抱住了沈月白。
她分明很害怕的,可不知为何,在见到沈月白命悬一线时,还是冲了过来。
分明没有胜算的,但还是这么做了。
她不理解自己的行为,此战之后,若是能活下去,也是多半会与沈月白永世不见。
可身体还是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没有预想的疼痛,没有阎王先前那如野兽般的吼叫。
他只是拿着匕首,走到沈月白身旁,从地上捡起了那枚阴丹,随后转身走向勾晏的玉棺。
二人都愣住了。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阎王又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涌了出来,他半跪在玉棺前,手臂伸向勾晏,将鲜血滴在他的唇上。
沈月白很不解,为何杀到一半不杀了?
她们在原地警惕地等了片刻,换句话说,其实沈月白的状态也不容她再做出其他动作了。
阎王就这么安静地半跪在玉棺前,一动也不动,
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鲜血留个不停。
尽数都低落在勾晏的唇上,他在用自己鲜血的温度解冻勾晏唇上的冰。
“兄长,抱歉,如此场景,只得出此下策了,你再等等我。”他声音很轻,喃喃细语。
沈月白开始有些习惯阎王这突然疯狂又突然正常的模样了,毕竟疯子的下一步会做什么,永远也意料不到的。
方才的濒死感褪去了不少,可身体还是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不知是不是服下阳丹的原因,体内的蛊虫更加猖狂了,每一寸骨头都在散发着刺痛感。
她只能转动着头,观察了下四周。
大理寺的人开始占据上风了,虽然兰若寺的和尚人数加上阎王的手下,人数也不少,但大理寺的成员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多多少少都身怀绝技,纵使在人数上不占上风,但好在各个身手了得。
只是距离太远,没办法看清具体的局势。
也不知苏樱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不会还在装死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婉婉就这样死死抱着沈月白,任由沈月白如何劝她也不肯松手。
“为何...不...走...?”沈月白艰难出声,如蚊蝇般的声音,带着嘶哑感。
叶婉婉也不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阎王的一举一动。
沈月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叶婉婉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她果然也是在害怕。
沈月白感觉自己的手能动了一些,她抬起手放置在叶婉婉的手背上。随后抓住,用力掰开。
“走...!”她低吼出声。
“为何要走?”叶婉婉哽咽出声,眼角不知何时有些湿润了。
“不走你也会死。”沈月白皱着眉,不忍看向叶婉婉那张脸。
叶婉婉抿着唇,不语。
“你是我的...不...你是叶家的人,我不会走。”
沈月白勾了勾唇,有些无奈:“马上就不是了。”
“还未和离。”叶婉婉语气中带着一股执拗。
“而且,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的命,是我的。”
沈月白心头一动,竟有一瞬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直直坐了起来。
“你没事了?”叶婉婉一眼诧异。
话音刚落,全身就传来夺命般的疼痛,让她差点就此晕过去。
好在撑住了。
沈月白在心中啧了一句,这是什么?回光返照吗?
不一会儿,勾晏唇上那厚厚的冰,逐渐融化了,发紫的唇露在空气中。
勾晏那如蒲扇一般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拿着阴丹,缓缓放置在勾晏的嘴里,那模样,生怕自己不小心磕到了自己的兄长。
寺内的温度随着众人的厮杀也升高了许多。
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曾存在过一位佛,可如今,为了自身利益或是其他信仰,众人就在这佛像下,旁若无人的厮杀着。
勾晏身上厚重的玄冰也融化了不少,两只手的手指皆露了出来。
阎王滚烫的鲜血流在玉棺内,随着融化下来的冰水一起,静静地在玉棺内游着。
鲜血放了很多,阎王的唇也暗淡了下来,他见融化地差不多了,便草草止了血。
对于他而言,既然阵法已破,祭坛也无法再继续下去,只能先将阴时出身的男人们所炼的阴丹给勾晏服下后,暂时唤醒些他体内的蛊虫。
先将兄长带走,以后再做打算了。
就是不知,这原本要作为药引的阴丹,在勾晏体内真的会有效吗。
他支撑着玉棺缓缓站了起来,口中发出咯吱咯吱奇怪的声响。
“正事办完,该要你的命了。”他摩擦着牙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阎王出手从不犹豫,那把小匕首径直刺向沈月白。
叶婉婉也来不及考虑,条件反射般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上去。
匕首刺入体内,痛感袭满全身。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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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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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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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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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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