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砰”的一声,女子刚刚还缠绕上去的手臂瞬间被人折断,紧接着那具柔弱无辜的身子被人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女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脑海里仍是一片空白:为何刚刚还柔情蜜意的男人,会突然发难?
而且,他不是喝醉了吗?便是没有喝醉,她也在他的酒里下了……
修长的腿从榻上迈下,男人如同一尊高贵的神邸,名为冉冉的女子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又哀怨道:“殿下,是不是奴婢做得不够好?”
楚澜看着地上发髻散乱衣裳松垮的女子,冷厉的眸子里不带丝毫温度,“一个细作也敢上本宫的榻?”
“太子殿下这句话是何意?!”女子猛地怔住,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对上了对方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
瞬间,女子明白自己被发现了。
“呵……你既然知道,那你方才还为何……”女子咬牙切齿地挣扎起身,眸子里带了几分狠色。
楚澜眸子闪了闪,眼神看了一眼外面,再看向女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嘲弄,手指捏上了那纤细的脖颈。
只听得“咔嚓”一声——
刚刚还搔首弄姿的女子,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后,便再无了声息,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唯余那一双眸子,仍写满了不甘与不可置信。
她不是给他酒里下了药吗?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何她还是失败了?
只这一切,她已经无从得知。
踏过那具了无生息的尸体,楚澜行至营帐门口,深邃的眸子投向了夜幕,目光追上了那道黑色的身影。
在看到那道身影差点儿摔倒在地时,楚澜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却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顿住。
直到那道身影重新进了营帐,这才缓缓闭上眸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殿下!”火舞正在巡查,突然看到自家殿下站在门口,连忙走了过去,发现他胸口的处的衣裳又透出了血色时,眼神惶然,“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受伤的事儿,可偏偏今天夜里还有舞女上前敬酒,想到那个不知死活的舞女,火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屋里有细作,收拾了罢。”推开火舞的手,楚澜轻呼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扯开的伤口。
火舞猛地愣住,脸色唰一下变了。
军营之地如此严防死守,居然还有细作能够混进来,难不成是他们里面出了奸细?
“来人……”
楚澜淡淡地挥了挥手,打断了火舞,“不必大张旗鼓,本宫知道她是细作。”
“殿下这是何意?”火舞愣了愣。
既然知道是细作,为何还要放进来?
“不必多言,处置了罢。”垂了垂眸子,楚澜的眼里多了一丝让人看不出的情绪。
火舞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得好好捋捋。
要是太子殿下没有忘记,若是她在殿下身边,事情定然不会如此。
想到这儿,火舞下意识顺着营帐的窗子地朝某处望了过去,却突然发现——那被殿下特意吩咐软禁起来的营帐,正对着窗子。
夜色下,那是唯一可以看得清的地方。
莫名的,火舞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而另一侧,风止正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后,脸色微微一变,在看到来人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便又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好的天亮前回来就行。
将身上的袍子扯了下来,又将手里攥紧的令牌塞进风止的手里,章青酒一言未发地径直走向床榻。
看着那道背影,风止心里莫名的一抽,急得连忙上前,“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倒是说啊。”
“无事,回去吧。”章青酒步子一顿,仍旧没有回头。
风止嘴角动了动,“我……姑奶奶……”
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章青酒微微一怔,突然笑了,“风止,你先回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这句话,章青酒说得十分平静,既不像过往那般充满生气,也不带丝毫调笑逗弄。
就像是秋天的风和树梢最后一片黄叶相遇,悄无声息地,便完成了最后的约定——风吹叶落,叶随风飘。
风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咬牙出了门。
待得屋里只剩下一个人时,章青酒终于没能够忍住,两行泪水从眼眶里“唰”地落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落下,落在地面上后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便很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宽大的太子营帐里,楚澜猛地皱了眉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指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的位置。
“噗——”
鲜血从唇角滑落。
艳丽的颜色,撒在地面,如在黄沙开出的食人花。
章青酒不知道自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卫图南低低的一声叹息:“丫头,别哭了。”
手指慌乱的擦上眼角,章青酒深吸一口气,“我没哭。”xiumb.com
“是,我们家的小丫头最厉害了,连蓬莱的老东西都得称呼你一声师叔祖奶奶,怎么会哭呢?”卫图南笑着上前,虽说嘴里说的话完全是跟着章青酒的意思来,但是手上却多了一方白色的帕子。
可哪怕是卫图南做好了看到自家小丫头狼狈可怜模样的准备时,在对上那双红了眼眶的眸子那一刻,还是不由得怒火中烧。
太子如何?人皇如何?
他家的小丫头,凭什么让人如此欺负?
“鸿鸿,你怎么突然来了?”可偏偏,对面那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对他微微一笑。
卫图南的心再度一沉,可看她这个样子,到底没舍得揭穿她的脆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听他们说刚刚有人从你这儿出去了,想过来看看。”
“一个过往的故人罢了,鸿鸿不用多想,快回去歇着吧。”章青酒淡淡一笑,将卫图南朝外面推搡了两步。
见她还有力气推自己,卫图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回去半寸,笑着点了点头,“好,舅舅回去休息,不打扰丫头的好梦了。”
说罢,也不用章青酒再推,卫图南转身离开了她的营帐。
是夜寅时,守卫交接之时,原本安静的夜突然卷起一阵黄沙,随之晃动的,还有那前一刻还有卫图南所在的营帐紧闭着的帘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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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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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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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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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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