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一个人就够了,又何必再拖累一个可怜人呢?
听到他这句话,身边的华服少年们立马就笑了起来。
“啧,还以为你今天找到给你撑腰的人了,原来是废物一堆!”
“就是,一个破算命的,也敢把自己当救世主?”
“坑蒙拐骗,也就只有苏子衿这样的人,才会信。”
……
七嘴八舌的声音,无一不是冷嘲热讽。
章青酒皱了皱眉头,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再度捏在手中的铜钱,叹了一口气,“可是,这钱都已经收了,该怎么办呢?”
少年垂了垂眸子,掩去了眸中的泪花,“我……”
就在这时,那拿着银票的少年再度上前,“这位先生,可否将这枚铜钱给我,我愿意用这些银票与你换。”
一听到这句话,少年们立马瞪大了眼睛,“青云?你干什么?疯了吗?”
“就是!一个装疯卖傻,一个天生贱命,你便是慈悲大度,也不该浪费在他们身上!”
对于这话,章青酒置若罔闻,目光只有眼前的瘦弱少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收了你的钱,便会给你算,你再好好想想,究竟要算什么。”
说完,章青酒便再度回到了摊子后面,坐了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无视被拒绝,钟青云心里升上一股无名怒火。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无视于他!
可一想到此刻外面人来人往,钟青云便不得不让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先生抱歉,是我们唐突了,坏了先生的规矩,不知道子衿算的是什么?若是先生愿意,我愿意为他付这笔钱。”
“需要吗?”章青酒轻笑一声,像是在问眼前这个少年,又似乎在问他身后那道从他们说道“钱”字时就开始颤抖的身影。
钟青云下巴扬了扬,眼里闪过一抹自信。
他知道,苏子衿不敢反抗。
然而,就在他带着十足的把握准备开口时,意料之中的话却并没有传来。
“不需要。”苏子衿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但这几个字却格外的清晰。
许是冲击太大,那钟青云终于一下子没能绷住,变了脸色,语气阴沉道,“苏子衿,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我……”
“他自然是在跟我说话。”章青酒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扫了钟青云一眼,“不然你以为他在和谁说话?”
钟青云神色一怔,立马收起了狰狞的表情。
身后的其他的少年也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纷纷愣住,接着一个个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苏子衿你这个白眼狼,你居然敢如此跟青云说话,你忘了这么多年来是谁接济你,是谁给你一床被子一张席吗?如果不是青云,你早就在五年前冻死了!”
“就是,如果不是我们,你能够有机会在周夫子那里听学?”
……
各式各样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刺进了苏子衿的心脏。
苏子衿看着眼前这群曾经他以为可以交心的朋友,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嗤笑一声,双目赤红,上前一步道:“是啊,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也听不了学。可是整整五年,我做的还不够吗?你们在夫子那里不能够回府,不允许带小厮伴读,我便给你洗了五年的衣裳;你们不愿意抄夫子的课业,我便为你们抄了整整五年;你们平日里的嬉笑打骂,我忍着受着!我就是想试试行不行,你们为何要毁了我……”
从未反抗过的人突然这般,让现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钟青云眯了眯眸子,眉头紧蹙:“子衿,那件事情,我们说过了是个意外。”
又有人附和:“就是,不过是再等三年,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意外?”苏子衿凄然一笑,“敢问诸位,这么多人独独漏了我的报名书信,这算什么意外?三年,我又有多少个三年可以年复一年?”
“你!”看着平日里温顺得如同羊羔一般被他们拿捏的人突然变得硬挺起来,周围的少年一个个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起来。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嘲弄道:“就算是你报名了又怎么样?别说三年了,就算是再来个三十年,以你的身份,别说中不了,便是中了,又能如何?”
听到这句话,苏子衿像是怔了一下,“所以你们是觉得,我家世不如你们,出身不如你们,便活该落此下场?”
钟青云看着越发混乱的场面,想起父亲交代他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压低声音道:“子衿,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就是担心你做傻事,一时心急才……”
这般姿态,还真是矫揉造作。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时心急便能够戳人脊梁骨,一时心急便能揭人伤疤,一时心急就能够恶意中伤,要我说,这心这么急,不如不要了吧?”
钟青云没想到自己今日出来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作对,神色沉了沉,“这位先生,青天白日,你何故老是挑拨是非?”
“我挑拨是非?”章青酒被气乐了,目光圈过那群一个个神色不善但却高高在上的华服少年,“我以为是有人准备为非作歹,打算把人往绝路上逼呢。今年的科考是吧?那不如我免费为诸位算一算如何?我算你们……一个都中不了,至于你——”
走到钟青云面前,章青酒眼里闪过一丝嘲弄,“你叫钟青云?那巧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平步青云。”
“你!”钟青云终于神色大变,他这青云二字取的就是平步青云之意,如今却听得有人如此说道,怎能让他不生气。
“怎么?生气了?”章青酒啧啧一叹,“瞧瞧,我只是与你这么一说,你便气急败坏至此,还好意思坏人家前程,莫不是知道他去考了,你就会落榜?”
这句话刚刚说完,旁边的少年们也忍不住开口讨伐,“你这个无赖,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你居然敢咒我们!”
……
然而,章青酒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苏子衿面前,“你既然不知道要算什么,那不如我来算吧,就为你算算今年秋试的前三甲如何?”
苏子衿望着眼前脸上带笑的人,突然心里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章青酒嘴角一扬,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一字一句道:“今年前三甲,都在寒门,若你参试,将有你一席之地。”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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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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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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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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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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