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也不过如此。
这是火舞几人踏入书房时,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来的想法。
“殿下,查出来了。”木青看了旁边几人一眼,将手中的消息送到了书案上,“人是镇国公府派的,目标是那个叫做婉柔的女子,他们不知道殿下也在。”
“府衙里面都敢痛下杀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风止捏了捏拳头,眼神通红,他在现场,亲眼看到了那漫天的箭矢,若是那些杀手是冲着殿下来的……
随着风止愤怒的声音落下,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楚澜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消息,眸子里淡得地让人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府衙里来人了?”楚澜开口。
火舞轻轻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是,府尹亲自过来了,说是抓到了两个犯人,此刻正在前厅侯着,想听殿下的意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风止顿时瞪大了眼睛,“证据都给他送过去了,现在人赃并获,他不去上报陛下,派人捉拿镇国公,过来找太子殿下做什么?”
火舞眯了眯眸子,朝他投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楚澜似乎没有听到风止的气愤,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他们当真只是想杀了那个叫婉柔的女子吗?
楚澜缓缓地抬起头,“火舞,牢房刺杀该当何罪?”
火舞微微一愣:“按大徽律令,其罪可诛”,说着又皱了皱眉头,“但镇国公功勋在身,只怕此事……”
若死的人稍有分量,此事都不会那么容易脱罪,偏偏那人只是一个获罪的青楼女子。
便是死了,只要镇国公找得到说辞,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想来那府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会在明明知道了凶手是谁的情况下,还来太子府。
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楚澜再度问道:“那……倘若刺杀太子呢?”
火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殿下!”
太子府的前厅,上京城府尹张天河此刻正坐立难安,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当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张天河立马转过身去,“下官见过……”
“太子殿下没来。”火舞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嘴角都冒出燎泡来的上京城府尹,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
张天河愣愣地抬起头,果然除了火舞,再无旁人,嘴角动了动,张天河有些艰难地问道:“火小将军,殿下可是不愿意见下官?”
火舞眯了眯眸子,“殿下自然不是不愿意见你。”
“那殿下……”张天河眼睛一亮。
火舞冷哼一声,“殿下在你的上京城府衙受伤至今未醒,在下也想问问张大人,他要如何见你?”
“啊?”这句话一出来,张天河瞬间愣住了。
不是只死了一个身份低微又犯了罪的女子吗?怎么就成了太子殿下受伤至今昏迷未醒?
“火小将军,此事……可是有什么误会?”张天河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张大人是怀疑在下拿太子殿下的安危在说笑?”火舞冷冷一哼。
张天河顿时打了个哆嗦,“下官,下官不敢……”
一介府尹,竟是生生地被火舞给逼得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伴随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走近,一道疾呼声又从前厅外头传来,“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殿下的药得端过去了!”
一听这句话,两个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
火舞眯了眯眸子,“太子见不了你,此事你且看着办吧。”
说完,火舞转身拂袖朝外奔去。
张天河看着火舞焦急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是没有搞清楚事情到底怎么了。xiumb.com
现在该怎么办?
等下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张天河咬了咬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半个时辰后。
“太子殿下,张天河已经进宫了。”火舞踏进带着药味的房间,看着眼前仅仅只着了单衣,胳膊上缠着白色绑带的楚澜,眸子里的神色变了又变。
他们一直都知道楚澜狠,但从未想过会这样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他要是再不进宫,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了。”风止将上官阙刚刚煎好的药端到楚澜面前,眼圈通红,语气带着几分生冷,“希望他明白该说什么,否则我端了他的府衙!”
一屋子的人虽情绪各异,但此刻皆浮于脸上,唯独正主,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地接过药碗,眉头都不带皱地一饮而下,“此事,不必再谈。”
“是。”风止撇了撇嘴角,小心翼翼地接过碗,唯恐碰到楚澜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当夜的皇宫,前所未有的灯火通明,几百号禁军从宫里浩浩荡荡的出来,将三朝元老的镇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夜,镇国公府尖叫声惊呼声一片。
众人看到,原本次日便能够荣归故里的镇国公,被人五花大绑地押进了大理寺。
皇宫里,谢贵妃再也顾不得一到晚上身上就开始发作的疼痛瘙痒,带着一宫的宫女太监呼啦啦地跪在了楚威的乾清宫门口。
谢贵妃跪在台阶上,一身白色的素裙,长发披散,再也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声音悲恸,“陛下,臣妾父亲定是被冤枉的,还请陛下明查!”
负责照顾楚威日常起居的来福公公看着眼前这一大群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贵妃娘娘请回罢,陛下不会见你您的。”来福上前一步,摇了摇头。
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的谢贵妃顿时急了,大呼道:“陛下难道真的就只听信那个张天河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了妾身父亲有谋害太子之心吗?若是有人存心陷害,岂非……”
“贵妃娘娘!”来福脸色一沉,上前一步,“这种话是随便可以说的吗?你口口声声说张天河冤枉了国公大人,敢问他和国公大人可是有仇有怨?罪人的证词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借杀罪犯之手,可试图击杀太子,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受伤,贵妃娘娘可是要请太子殿下从榻上爬起来让你看看?”
谢贵妃呼吸一窒,“你又怎么知道,这事情不是太子存心嫁祸?!”
来福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张天河抓到了罪人,又怎能嫁祸?”
谢贵妃还要再说,就在这时,乾清宫门口出现一道身影,声音沉冷,眼神冰寒:“谢玉!”
玉这是谢贵妃的字,进宫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唤过她,以至于骤然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恍惚了一下。
就像是……回到了未出阁的时候。
“陛下。”谢玉眼眶含泪,“妾身失言,但妾身可以担保,妾身父亲绝对不会做出此事。”
“你一个女子,何必把自己卷入此事?此事朕不会追究你和老八的责任,你且回去吧。”楚威眯了眯眸子,挥了挥手,语气柔和了几分。
听到这句话,谢贵妃先是一愣,心想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对自己有几分感情的,当即重重地在地上一磕,“若是陛下执意要定妾身父亲的罪,妾身,妾身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楚威眸子里的神色变了又变,在谢贵妃楚楚可怜的眼神中,最后冷冷一笑,“那你便撞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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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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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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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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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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