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对上时隐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的瞬间,没来由的,她心底就戈登了一下。

  记忆中,时隐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了。

  而且,她又一次从时隐身上嗅到了那种熟悉的,极度危险的气息!

  宁浅蹙着眉,有不确定的看着时隐问:“你,怎么了?”

  “我问你在干什么!”时隐的语气,宛若夹着碎冰。

  眼眸也是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陆寻和玄凌玄翼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接着,他们就看到宁浅拿着一把园林剪刀,似乎在修剪城堡外墙上攀爬的葎藤。

  这个发现,让陆寻和玄凌玄翼三个人面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陆寻,他面色难看中,还带着微不可见的懊恼。

  是他疏忽了,他忘记提醒宁浅,这城堡外墙上的葎藤动不得。

  攀爬裹覆在城堡外墙上的葎藤,是时隐曾经的伴生葎藤的一株分支。

  葎藤主干枯萎之后,这一株分支也失去了灵性。

  只如同一株普通的葎藤一样,爬满了城堡外墙。

  在葎藤主干枯萎之后,时隐曾经下过命令,所有人不得伤这株葎藤分毫,违者,伤一株藤蔓枝条,笞30。

  于是,即便葎藤爬满了城堡外墙,遮住了所有窗户,却没人敢修剪分毫。

  宁浅愣愣的站着,可能是这阵子跟时隐相处的不错。

  这会儿,时隐乍然冷脸,她被呵斥的有点懵。

  “藤蔓遮住窗户了,我修剪一下。”宁浅无措的解释。

  她声音才刚落下,陆寻就单膝跪地,道:“时爷,是我的错,这些藤蔓不得修剪的事情,是我忘记跟宁小姐说了。”

  随着陆寻的声音,玄凌和玄翼二人也都单膝跪地,请罪道:“时爷,这件事情是我们疏忽,我们愿意代宁小姐受罚!”

  时爷微眯着眼眸,摄人的威压自他身周弥漫。

  陆寻和玄凌玄翼三人单膝跪地,低着头感受着四周流淌的威压,他们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而宁浅,在最初的无措之后,她已经隐隐明白过来。

  这一切,似乎是她修剪藤蔓的行为引出来的。

  “什么意思,这些藤蔓,不能修剪吗?”宁浅看着单膝跪地的陆寻三人,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时隐身上。

  二人四目相对,时隐眼眸中再没有前几日的温和笑意,只余下一片冰冷与漠然。

  “陆寻,城堡的条令,你告诉她。”时隐冷声开口。

  陆寻不敢违背时隐的命令,他说:“城堡外的葎藤,任何人不得伤害或是修剪。

  违者,伤一根葎藤枝条,鞭笞30。”

  宁浅的唇抿得很紧,她被时隐眼神中的冰冷与漠然刺伤了。

  以前,时隐的眼神再冷,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

  是在意了才会受伤吧。

  因为几根藤蔓,因为这么莫名其妙的条令,昨天还跟她有说有笑的时隐,今天居然就能这么丝毫不顾情面的翻脸……

  宁浅说不上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的藤蔓不能修剪。”墨了墨,宁浅又说,“剪掉的这些藤蔓,我可以赔偿。”

  “呵,赔偿,你拿什么赔!”时隐的声音很冷。

  宁浅低着头,说:“你说个章程,我照价赔。”

  “那就按我城堡的条令来吧,伤一根葎藤枝条,鞭笞30。

  陆寻,你去数数,她剪断了多少根藤蔓。”

  随着时隐的声音,宁浅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其实,从她坠落峡谷,被时隐带回城堡那日,她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陆寻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是时隐的家臣。

  还有玄凌玄翼等人,动辄就对时隐下跪态度,都让她心生疑惑。

  现在是21世纪,外头已经很少有这么森严的规矩了。

  即便是一些传承下来的世家名流,都不会这样动辄下跪。

  可偏偏在这座城堡里,却有着这么森严的规矩。

  以前,宁浅没去深究这些,是因为她觉得她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犯不着去过问这些。

  可是现在,她好像在不经意间,就触犯了一条很严重的规矩……

  更重要的是时隐突然转变的态度,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那么不安……

  “时爷,宁小姐一共剪断了12根葎藤枝条。”陆寻说。

  “把她带去刑房,按规矩处罚。”时隐淡漠的开口。

  陆寻突然双膝跪地:“时爷,这件事,是我没有跟宁小姐说清楚,我愿意代宁小姐受刑!”

  玄凌和玄翼二人也是跪着开口道:“我们也愿意代宁小姐受刑!”

  听着陆寻三人的话语,宁浅眼眸微微泛红。

  她跟时隐陆寻玄凌玄翼四个人,都是相处了差不多的时间。

  甚至宁浅私心里头认为,比起陆寻三人,她应当是跟时隐更加亲近一些的。

  可现在呢。

  陆寻和玄凌玄翼都在替她求情,甚至愿意代她受刑。

  可是时隐呢……

  宁浅压下心底的黯然,她微红着眼眸抬头。

  对上时隐没什么情绪的视线,她说:“时爷隐居在这处峡谷,是不是很久没接触过外界了。

  时爷知道外头是什么社会吗。

  动用私刑,草菅人命,是需要偿命的。”

  宁浅不想就因为修剪了几根藤蔓,就平白挨一顿鞭子,三百多鞭,弄不好会丢掉命吧……

  她更不想陆寻几个无辜的人代她受过。

  于是,她选择了据理力争。

  她微红着眼眸,却无惧无畏的看着时隐说:“伤一根葎藤枝条,鞭笞30,时爷不觉得这规矩太过儿戏了吗?”wWW.ΧìǔΜЬ.CǒΜ

  宁浅的反应,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没有畏惧,没有求饶,就这么顶着时隐的威压下,跟时隐讲起了道理。

  时隐面无表情的看着宁浅。

  “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利没用,玄凌玄翼,把她带下去,执行鞭刑。”时隐淡漠的开口。

  “时爷,我们愿意代宁小姐受刑!”玄凌和玄翼不肯起身。

  陆寻亦是如此。

  时隐微微蹙眉,许是属下不听命令的关系,他心间有些燥。

  “我这里,没有代为受刑一说,若是你们皮痒,可以自行去刑房领罚,现在,把人带下去。”

  “时爷!”玄凌和玄翼还想求情。

  时隐淡漠的目光落到玄凌和玄翼身上:“是我的命令不好使了吗?”

  虽是淡淡的声音,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时隐此刻已经很不高兴了。

  “是!”玄凌和玄翼不敢再求情了,“宁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宁浅面上血色尽褪,就连原本红润的唇,都隐隐犯了白。

  她红着眼眶,深深的看了时隐一眼,她说:“时隐,看来我以前,是真的不够了解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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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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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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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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