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凑近的俊颜,云嫦歆神色未变,只是拿起折扇轻敲了他额头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地说道:“你想让我如何感激你?”
“唔,这个嘛……”轩辕落衡摸着自己额头,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眸,佯装沉思状,片刻后,他倏尔展颜一笑,兴奋地提议道,“这样吧,三日后就是花灯节了,皇兄就陪我去花灯会好不好?”
说完,他便期盼地望着她。
云嫦歆微敛眼帘,半晌,才抬眸看向他,点了点头,应允道:“也可。”
见到她答应,轩辕落衡喜上眉梢,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就连声音里都染了些许欢快之意:“好久都没和皇兄一同出去了,皇兄能答应真是太好啦!”
云嫦歆轻轻点头,并未接话,只是端着茶杯抿了口清茶,静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衣衬得她更加冷漠而又疏离,仿若高岭之花般不食人间烟火。
此时她的目光凝视着夜幕中繁星点点的明月,神情恬淡宁静,仿佛世间任何烦恼与忧愁对她来说都构不成任何困扰,只需安静地待在原处,等待黎明的降临便好。
这副姿态,显然是把她身旁那位兴致高昂的皇弟当空气忽略掉了。
轩辕落衡倒是没有介怀什么,毕竟他早就习惯了被皇兄无视,反而乐于享受和她独处的美妙时光。
想着,他便安静了下来,一手支着腮帮子,侧头看着云嫦歆,唇角始终含着抹笑。
他从小就觉得自家皇兄长相惊为天人,以至于每次见到她,心里总有种难言的愉悦感,就像是看到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般,令人心旷神怡。
这也使得只要有她的地方,他总是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即使再怎么寂寞孤单,有皇兄在,便足够了。
只可惜啊,她总是如此冷淡,不苟言笑,除却偶尔温润地唤他几句衡弟,其余的时候,根本就懒得理他。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对他置若罔闻,哪怕他再用功读书,她依旧看不到他半分的努力和认真。
虽然他生性豁达,从不计较那么多,但这还是让他那段时间郁闷了好一阵儿。
他后面也知道了,她其实对任何人都是那般淡漠疏离,所以哪怕她对他表现得十分冷淡,但也是将他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对待的。
她越是对他冷淡,他的心里反而越是执拗地想要靠近她,即便是被拒绝,被嫌弃,也丝毫影响不到他对她的那份热切。
本来这样的生活就挺好的,但不幸的是——他们离开了国子监。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疏远他,渐行渐远,似乎是想彻底将他隔绝在了她的世界外,任他想尽办法都无济于事。
后来随着年龄的慢慢增大,他渐渐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想到这些,轩辕落衡忍不住叹了口气,幽深的瞳仁内浮现出一抹黯淡的伤痛。
“衡弟,怎么了?”见他突兀地叹了口气,云嫦歆关心询问。
看着云嫦歆那张俊美无暇、风华无限的脸,轩辕落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说道:“咳,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罢了……”
云嫦歆没再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只是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
两人谁都没有再言语,唯有偶尔传来细碎的虫鸣以及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悦耳。
不知过了多久,云嫦歆喝尽茶盏中最后一滴茶,将杯子轻轻搁在案桌上,然后站起身,准备告辞回府。
轩辕落衡跟着站起来,笑吟吟地问:“皇兄要走了吗?”
“嗯。”云嫦歆颔首,淡淡应道。
轩辕落衡看着她,语气里隐约透露着一股失落:“这就走了吗?”
云嫦歆瞥了他一眼,语气仍是淡淡:“嗯,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得先回去了。”
“皇兄不留下来吃顿饭吗?”
“不了吧。”说完,云嫦歆施展轻功朝府外飞掠而去,须臾,已经化作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轩辕落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薄唇紧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落和惆怅。
“唉……”
良久,他收回目光,转过身,迈步走出凉亭,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得屋子内的摆设昏黄迷离,给人一种朦胧梦幻的感觉,却少了一丝暖意。
轩辕落衡走到榻前,褪下身上的锦袍和外衫,只穿着白色里衣躺在床榻上,仰面看着头顶上方精致的幔帐,眼睛渐渐阖上,陷入沉睡。
***
悬崖上,月朗星稀,山风凛冽,吹得周遭的树木呼啸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一瞬间惊动了周围栖息的鸟雀。m.χIùmЬ.CǒM
紧接着,一对男女跑了过来,他们一路狂奔,脚步急促且凌乱,呼吸粗喘,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夜色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他们两人的后面,几人蒙面刺客穷追猛赶,他们的手中各持利剑,速度快如疾风。
男子拉着女子拼命奔逃,堪堪避开刺客挥舞的利刃,可终究还是敌不过那几个杀手的疯狂追捕,被逼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
前有刺客堵截,后有悬崖峭壁阻挡,这简直是死局,让人插翅难逃。
看着脚底下深渊万丈,女子淡然的眸子迅速划过一抹慌乱,可旋即便归于沉静,仿若波澜不惊。
“皇姐,别怕。”
男子握住女子冰凉的素手,安抚地拍了拍。
女子抬眸看向他,眸子中漾起浅浅的涟漪,嘴角扬起一抹淡雅的弧度:“我不怕,你也别担心。”
“呵呵……”男子低低笑出声,嗓音低哑磁性,犹如泉水叮咚,悦耳至极,他握着她的双手更加紧了,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皇姐不害怕就好,我就怕你会害怕呢。”
他话刚落下,刺客们也追到了近前,手中的利剑直指二人,锋锐寒光耀眼夺目。
眼瞅着刺客们即将扑上来,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抓着女子的右臂,猛地一拽,将她带进了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中。
下一刻,男子带着女子纵身跃起,跳进了悬崖下面。
风声猎猎作响,刮在耳畔宛若魔鬼的嘶吼,让人心悸恐惧。
男子将女子紧紧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住迎面而来的劲风,接着把自己剩下的内力全部用来护住女子的身子,只希望能保女子周全!
他没有闭眼,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怀里的女子,眼睛里满是不舍与眷恋,仿佛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那样深情,却又那样决然。
他嘴角勾勒出清浅温柔的弧度,轻启唇瓣,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惜风太大,女子并未听清楚,也无从得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然,也无瑕顾忌。
坠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甚至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耳边的呼啸声不断,夹杂着刺破空气的咻咻厉啸声,仿佛能够撕裂人的耳膜。
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后,她眼前骤然一片漆黑,整个人晕厥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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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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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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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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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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