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岁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裴川微微怔了怔,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确定,林岁辞对他的喜欢究竟是爱情,还是由于依赖对他产生了喜欢的错觉。
即便后者发生的概率很小,裴川还是担心,担心小孩儿在未来的某一天反应过来了,甚至喜欢上别人。
所以在看到林岁辞和傅言深相处的画面时,他潜藏在心里的危机感便浮现于心头。
裴川一直隐藏着内心黑暗不堪的一面,他恨不得把林岁辞藏起来,这样他的宝贝就永远属于他了。
见裴川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林岁辞捧着奶茶杯的手收紧了些。
裴川不相信他,担心他会喜欢上别人吗……
他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我听你的,以后离傅言深远点儿。”林岁辞轻声说着,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男人的宽大温暖的掌心,“裴川,你别不高兴。”
林岁辞的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儿恳求。
裴川的心尖似乎也跟着颤了颤,他对上了青年望向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此时覆盖了一层水雾。
明明看起来更难过的是林岁辞,却还小心恳求地让他别不高兴。
是他让他的岁岁难过了。
裴川摁了旁边的开关,将车内的挡板降了上来,隔绝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我没有不高兴。”他反握住了林岁辞的手,低头亲了亲林岁辞的手背,“我只是吃醋。”
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会控制不住嫉妒,想把你藏起来。
裴川压低了声音,薄唇几乎贴在了林岁辞耳边,“我这么好的宝贝,要是让别人拐走了怎么办?”
裴川这人平时沉默寡言,但惯会哄林岁辞。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林岁辞的手指蜷了蜷,但他还是挣脱了裴川握着他的手。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拐走。”
他还是觉得难过。
裴川:“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仗着自己力气大,裴川直接托着林岁辞的臀部,将人从旁边的位置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措不及防的林岁辞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他左手拿着奶茶,右手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有些抗拒,“你干什么?”
幸好裴川刚才把挡板降下来了,不然被司机看到,他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裴川却不给林岁辞反抗的机会,他圈着青年纤细柔韧的腰,强势地将人摁进了自己怀里。
面对面的姿势,林岁辞坐在他的大腿上。
座位的空间不大,林岁辞只能屈起自己的双腿,稍稍低头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白皙的脸颊早已泛红。
“裴川…你先放我下来。”
跟小孩儿似的被这么抱着,也太羞耻了,小时候都没人这么抱过他。
裴川:“不放。”
他低头埋进了林岁辞的颈窝处,跟只大型犬似的蹭了蹭,闻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宝贝,是我不对,别生气。”
裴川说话呼吸时喷洒出来的气息拂在了林岁辞脆弱的脖颈上。
林岁辞哪能受得了裴川这样,心里那点儿委屈瞬间消失殆尽了,他推了推男人埋在他颈窝处的脑袋,对方的略短的发茬蹭得他皮肤痒。
“你…你别蹭我,痒。”
裴川擒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口泛红的指尖,惹得林岁辞身体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袭至全身。
始作俑者还淡定地看着他,“不生气了?嗯?”
林岁辞:“……没生气。”他手里还拿着奶茶,把吸管递到了男人唇边。
裴川张嘴吸了一口,随后抬手扣住怀里人的后颈,仰头封住了他的唇。
两人在封闭的车厢里交换了一个奶茶味的吻。
回酒店的这二十分钟的车程里,林岁辞全程被裴川抱在怀里,坐在对方的大腿上。
这事儿也就这么翻篇了。
两人回到酒店,天色已经黑了。
林岁辞拍戏出了一身发汗,再加上刚才在车里又出了汗,粘腻得有些难受,便先进浴室洗澡。
但是洗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他只能推开浴室的门缝,喊了声裴川,“能不能帮我从行李箱里拿睡衣过来。”
后者正倚靠在沙发上看手机,闻言抬头看见。
青年从门缝里探出脑袋,黑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一双如小鹿般的黑眸里氤氲着水汽,半边圆润的肩膀也探了出来,几滴水珠滑进明显的锁骨里。
裴川极轻地挑了挑眉梢,语气坦然:“自己出来拿。”
“你别这样……”林岁辞难为情,像被欺负了似的。
裴川:“等着。”
林岁辞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关上了浴室门。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男人就站在外边,手里拿着的却不是睡衣,而是一件白衬衫,做工很考究的款式,裴川以前穿过。
林岁辞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疑惑地看着他,“我要的是睡衣。”
“这就是你的睡衣。”裴川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然,说着还往里递了递,“拿着。”wWW.ΧìǔΜЬ.CǒΜ
端着那张冷淡正经又禁欲的脸,做着这种耍流氓的事儿。
林岁辞重新刷新了对裴爷的认识。
他握紧了门把手,秀气的眉微微皱着,小声道:“我不要……”
裴川看着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青年挺秀的鼻尖滑落,薄唇张合:“宝贝,我想看你穿。”
就因为这句话,林岁辞很没骨气地动摇了,他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衣服,并且迅速关上了门。
裴川的唇角隐隐往上翘了翘,心情愉悦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他走到床边,视线往下一扫,不经意间便瞥见了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小瓶药,很熟悉。
裴川面上的愉悦褪去了几分,拿起那瓶药打开看了看,还剩小半瓶。
林岁辞穿上那件属于男人的白衬衫,在浴室里对着镜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打开门。
他慢吞吞地走了出去,低着头,因为紧张,双手还扯着衣摆。
“……我换好了。”
说罢,林岁辞试探性地抬眸看向裴川,却见对方修长匀称的手里正拿着一个熟悉的药瓶。
他的背脊一僵,心里登时咯噔了一声。
糟了,昨晚吃药的时候忘记把它放回抽屉里了,谁知道裴川会来,他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裴川将视线从手里的药转移到了对面局促不安的青年身上,上下看了一眼,此时却没什么心情欣赏。
他将那小瓶药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上,双手抱臂以审视的姿态看着林岁辞。
“岁岁,解释一下。”
“医生前阵子说你可以停药了。”
林岁辞此时已经暂时将羞耻感抛诸脑后了,心里只有面对这个问题的紧张和忐忑。
裴川严肃起来的模样,不光裴氏的员工害怕,林岁辞也害怕。
他手心都冒了汗,紧张地抓着衬衫衣角,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吃了药可以睡好点儿。”
裴川轻蹙了一下眉,语气愈发严肃:“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每天都抽出时间和林岁辞打电话,或者视频,可对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
“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
林岁辞没什么低气,“就前两天……只是小事而已。”
裴川:“都吃药了还是小事?”
他真的有些生气,一贯平静的声线里此时裹挟着几分冷硬:
“林岁辞,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得告诉我,现在你做到了吗?”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裴川仍然记得刚救下林岁辞时的情况,不说话,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谁也不理。
现在情况一天天好起来了,抑郁症也得到了控制,要是病情又开始加重……
因为担心,裴川才会生气。
他微绷着脸,冲林岁辞招了招手,“过来。”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房间里原本旖旎的气氛早已冻结了起来。
林岁辞的喉结上下一滚,慢吞吞地走了过去,距离裴川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像个犯了错被家长教训的小孩儿,低着头,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眼里的情绪。
他凌乱的黑色短发还半湿着,男人的衬衫对于他来说有点大,领口松垮,露出漂亮的锁骨。
过长的衣袖遮住了青年的半只手掌,露出的纤细手指紧张地捏着衣摆。
从裴川的角度还能看到他白皙脆弱的后颈,仿佛一折就断。
很容易让人心软。
但裴川语气不变:“怎么不说话?”
“我……”林岁辞嘴唇嗫嚅着,沉默了半晌,突然有些委屈,“你又凶我……”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掉在了地板上。
裴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想着不能心软,“不许哭。”
林岁辞抬眸看着男人绷着的脸,这几天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阈值,一旦掉了眼泪,他就控制不住了。
他眼眶红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哽咽着说道:
“我只是太想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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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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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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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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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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