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惜眯了眯眼睛,认出那是江律。
她加快脚步来到墓碑前。
“江律哥!”
听到荣惜的声音,江律抬起右手抹一把脸,缓缓向二人转过身。
荣惜注意到,他的眼睛有点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江律弯弯唇角,“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看得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荣惜也知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好,那我们改天见。”
江律向二人点点头。
弯下身,用手中新鲜的花,束替换掉荣经年墓碑上,那一束已经有些不新鲜的花束。
捧着已经不新鲜的花束,他转身走向下山的路。
目光落在荣经年墓碑上,靠着的那束白色波斯菊,荣惜不由皱眉。
难不成,江律这些天,每天都来这里探望二叔?
宁慎走过来,站到她身侧,侧眸扫一眼江律的背影。
“你们去非洲的时候,他也在吗?”
“当时,江律哥原本也准备一起去的,因为临时有事耽搁行程,没有与我们同行。”荣惜注视着山路上渐远的背影,“所以……他一直很自责,整整四年都没有回来过。”
蹲下身,荣惜将手中的花束,轻轻靠到二叔的墓碑上。
“二叔,我带宁慎来看您了。”
听到荣惜的声音,宁惜收回思绪,目光落在荣经年的墓碑上。
荣经年的墓地很朴素,只是简简单单地竖着一块黑色大理石,上面简单刻着两行字。
“二叔荣经年之墓。
侄女荣惜敬立。“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是刻着他的出生与死亡日期。
当年,荣家人并没能找回荣经年的尸体。
最后,只能用他的衣服和几件常有的东西下葬,墓碑是荣惜亲自安排的。
她知道荣经年喜欢简单的东西,因此也没有给他弄那些花哨的墓碑。
郑重地向墓碑鞠了三躬,宁慎两手捧着花束放到墓碑前,与荣惜那一束靠在一起。
荣惜曾经和他说过,许多关于荣经年的事情。
尽管宁慎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对这个男人的才情和为人,他非常欣赏。
注意到墓碑一侧,冒出来的几根杂草。
宁慎蹲下身,将那株杂草清理干净。
“我去把这些处理掉,你和二叔慢慢聊。”
他握着拨下的杂草离开,去找垃圾桶丢掉。
墓地里为了方便管理,垃圾桶并不多。
宁慎找到一处拐角的山路,终于找到一个。
走到垃圾桶一侧,注意到垃圾桶一侧掉落的白色波斯菊花瓣,宁慎随意地扫一眼垃圾桶。
一眼就看到垃圾桶里,塞着一束白色波斯菊。
他认出那熟悉的包装纸,那是江律刚刚离开时,拿走的那一束。
看得出来,花束是被很暴力地塞进去的。
垃圾桶四周,掉浇不少花瓣花叶。
宁慎扬了扬眉,将手中的杂草抛进去。
刚好,墓地里看墓地的大爷,捧着扫把等物走上山。
宁慎停下脚步,“大叔,刚刚下山的那个年轻人,每天都会来墓地吗?”
“他……没注意。”大爷扫起四周的花瓣,向下山的路看了一眼,“这人死茶凉,谁会天天来墓地来,能想起忌日就不错了。”
现在,不是清明,也不是会节日。
墓地里来的人并不多,江律外貌气质出众,如果最近每天出入墓地,看门大爷不应该注意不到。
目光落在垃圾桶四周散落的花瓣,宁慎缓缓眯眸。
他听荣惜聊起过江律,知道对方是荣经年的得意门生。
当年是因为荣经年的资助,江律才有机会,从偏僻贫穷的小山村走出来。
二人的关系胜过师徒,更像是父亲和儿子。
一个将荣经年视为父亲、老师一样的人,四年不曾回来给师长扫过一次墓,只是因为自责?
宁慎觉得,这个道理有点讲不通。
墓碑前。
荣惜取出湿巾,仔细帮着荣经年把墓碑擦拭干净,一边低声倾诉。
“你也看到了,其实……
宁慎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他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他对我很好。
……
您以前常说,要是将来我找男朋友,一定要带回来给您看看。
这次我带他过来,就是想要让您看看。
我挑的这个男人,您还满意吗?”
原本,荣惜还努力控制着情绪。
说到最后这句,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框。
“宁慎说,您一定最希望我幸福。
二叔,你放心吧,我们的乐团刚刚拿到奖,过些天还要去维也纳演出……
你向您保证,一定好好活!”
宁慎远远看着她的样子,加快脚步走过来。
变身扶住她的肩膀,将手帕递给她。
“等过几天,我们来给二叔敬杯酒。”
荣惜点点头,接过手帕拭拭眼角。
“我们走吧。”
今晚,荣宁两家约好一起吃饭,商量二人订婚的具体细节。
他们可是主角,当然不能迟到缺席。
下山坐到车上,两人很快就离开墓地。
餐厅是宁老太太亲非安排的,宁老太太亲自经营的一家私房菜馆。ωωω.χΙυΜЬ.Cǒm
荣惜走进去的时候,宁老太太正站在雕梁画柱的廊道下,亲非向大厨交待今晚的菜色安排。
宁家大儿媳和二房夫妻都在旁边,宁悦辰、宁悦霖、宁悦欣三个孙子孙女也是无一缺席。
“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人家荣人家吃饭,菜色也不许有半点闪失,口味上也偏清淡些,忌口的东西尽量不要有……”
说到这里,老太太斜一眼众人,语气少有的威严。
“所有人,都给你机灵些点,要是把我儿子的毁事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宁老放心,我们一定把荣家人招待好。”
“是啊,宁老,您就放心吧。”
……
站在阶下的经理和大厨、领班……
一个个忙不迭地答应。
二房一家四口心头有些不屑,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半点。
“宁姨!”荣惜远远看到老人家,加快脚步笑着穿过廊道,“都是自己人,您不用这么费心。”
看到她,宁老太太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
“那可不行,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亲家吃饭,可不能出差错。快……”她向经理招招手,“把菜市给小惜看看,那个菜你不喜欢啊,咱们这就换。”
“不用,宁姨准备的菜我都爱吃。”荣惜笑道。
“恩,就是我们小惜最懂事。”宁老太太牵住荣惜的胳膊,“上了一天学累了吧,快去里面坐,茶水点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宁慎就向几人摆摆手,众人会意,退下去开始准备。
刚聊没几句,一句领班就小跑进来通知,说是荣家的车到了。
荣惜一再阻止,宁老太太却还是坚持起身,一路迎到大门口。
老太太亲自出面,宁家其他人敢不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迎出来,将荣家夫妻和荣御、荣瑾四人迎进包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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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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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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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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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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