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没来,小李来了。
李老头的侄子李见贤、趾高气扬的李氏还有刚刚从巫玖手中鼓捣出来的蛇精脸李思荣,一家人去而复返,一进门就连连恭贺:“哈哈哈,二叔啊,双喜临门啊!”
巫玖眉头一皱,不是吧?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二叔,巫老师,真是双喜临门啊,咱家荣荣这次考试斩获全西城区第三名!我们这是送请帖来啦,八月十五,太和楼,宴请乡邻!”
“哦…第三啊!”李老头点了点头,瞥了眼巫玖,“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管他是谁呢,荣荣可是全西城区第三啊!”李氏得意洋洋道。
“砰砰砰…”门又双叒叕被拍响了。
大黑又一次去开门,一开门就听外面有人哈哈笑道:“大黑,来,今天讨了个鸡腿,留给你了!”
叶云舟来了。
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哪来的乞丐,还进屋来讨饭吃了?”李思荣妈妈打量着一身破烂的叶云舟,一脸嫌弃地向一边坐了坐。
“他是我朋友!”巫玖微微一笑,“云舟,坐吧,怎么了?”
“老大,我刚偷看红榜去了,红榜还没贴出来呢,但…嘿嘿,你猜猜,你多少名?”叶云舟喜滋滋地问道。
巫玖笑道:“我无所谓,你呢?你咋样?”
李老头几人恍然,原来这个乞丐居然也是考生?
“要饭的都参加考试了?凑个热闹的吧?”李氏撇嘴道。
叶云舟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憨憨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我也是误打误撞,第二。”
“啥?”
“第二”两字一出,屋内几人同时傻眼了。
“嘁,一个臭乞丐,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不错,就你?第二?简直笑死我了!”李氏连翻白眼。
李见贤也是一脸冷笑,“就这乞丐?第二?我家荣荣…居然被这乞丐压了一头?这可能吗?开什么玩笑?”
“我这算啥,老大,你知道你的名次吗?”叶云舟不理他们,身为乞丐,见过的这种眼神以及冷嘲热讽多了去了,完全不在乎,眼睛放光说道。
“怎么?巫老师也参加考试了?这…都有孩子了啊!”李见贤狐疑道。
“有孩子怎么了?我们老大比我还小一岁呢,今年才十五!而且,哼哼,我们老大这次是咱们西城区第一!”
“啊?”这一惊,对于李见贤夫妇来说,比起乞丐的第二还让他们难以置信。
李思荣也以手掩嘴,惊讶地望着巫玖。
“哈哈哈,这四城区的前三名都在这里啦!盛况,当真是盛况啊!”老大人抚须大笑,“巫玖的确是第一,第二第三我倒是真没注意,好,哈哈,好,很好!”
李见贤两口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老大人都说巫玖是第一了,那就肯定是第一名。
此刻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太丢人了,自家女儿拿了个第三,咱还喜冲冲地跑来发请帖,结果倒好,人家第一第二就在这里看咱们笑话,真是丢死人了!
一家人再坐下去就真的无地自容了,满是尴尬地匆匆去了。
“楼顶那间房我给你租下来了,以后你就住那里吧!”巫玖见叶云舟还有点拘束,于是笑着说道。
“老大,我还是…算了吧,我就住我那破祠堂。”
“还真是个小乞丐啊?”老大人郑重地看向叶云舟,缓缓道:“好!很好!一个乞丐都有如此大才,我们盛唐的下一代,有希望!”
盛唐的下一代有没有希望巫玖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上学的话,孩子该怎么办?xiumb.com
当初他决定去上学,是怕未知的敌人随时会找上门来,自己带着孩子的话太危险,如今看起来危险暂时解除了,但具体如何他并不知道,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孩子还是让老大人他们带得好,可问题是……全天候将孩子交给两个老人带,这好吗?
上次李老头忽然晕倒的事情让他长了点心,老人们毕竟老了,孩子正是刚学会走路无时无刻都要走动的年纪,正是最难带的时候,老人们扛不住啊。
就算不顾孩子还小送到托儿所,可安全问题依旧存在,还不如自己带着。
“要不…让妈过来?”巫玖心中一动,他现在自己就是个印钞机,根本不怕没钱花。
想来想去,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他联系不到家里,只好写信。
孰料信件发出去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过得半个多月,信全都退回来了,收信人不存在!
巫玖心中一慌,收信人不存在?难道搬家了?可老头子是清源县的县令,怎么可能会搬家呢?
他想了想,决定又给沈县令写信,孰料一如之前,石沉大海,随后信被退回来,收信人不存在。
“难道家里有事发生了?”
巫玖心焦起来,急匆匆下楼准备去买车票,老大人正在楼下打太极,见他行色匆匆,好奇问道:“小九,你去干啥?”
“买车票,回家!”
“回家?回哪儿的家?清源县啊?”老大人笑道,“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父亲被调走了!”
巫玖脚下一顿,呵呵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老大人哈哈笑道:“他被调到惟水县了,还是在惟州,不过以前清源县在惟州边陲,这惟水县在惟州核心处,才刚调过去没多久,估计正忙着呢,你回去也没人招呼。”
巫玖斜眼看着老大人:“你动的手脚?”
“我?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老大人勃然大怒,“老夫这辈子只腐过一次,那就是在你被押到顺天衙门之后让那邹礼照顾一下,这是老夫这辈子的耻辱,这块黑点将跟着老夫埋进棺材,永远跟着我!”
一番话说下来,老大人气得浑身发颤,气喘吁吁。
巫玖竟无言以对。
好在老大人摆摆手,喘着粗气道:“发泄出来了,总算是发泄了出来了,轻松多了,轻松多了…”
巫玖没能憋住,笑出了声。
“老头,你就这点可爱的地方,你都不当官了,那叫腐败吗?照你这样说,逢年过节我们带着礼物去你家,就是贿赂你了?你当官当成直来直去的钢管了吧?”
老大人一愣,忽然大点其头:“对对对,你说得对,以后大家都不能给我来拜年了!”
“噗…”巫玖彻底无语,凑近一点,低声道:“行了,别想那些了,正好,我以前背过一本棋谱,可都是罕见的残局呢,最近我整理出来了,给你看看!”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老大人。
老大人爱棋,近乎痴狂,拿过去只翻了两页,顿时脸色大变,抓起来就冲不远处的棋盘走去。
“喂!”巫玖急忙喊道,“老大人,你这受贿了啊!”
老大人回头骂道:“贿你个小猴子的红屁股!”
脚下一刻不停,疾走而去。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清官,也没有绝对的贪官,巫玖记得以前有个贪官,有个地方受蝗灾了,朝廷发放赈灾粮食,可那贪官带着赈灾粮食去灾区一看,千里赤地,饿殍遍野,那点粮食够个啥啊?
所以他就把粮食换成了麦麸皮,当然在这个转换过程中,他自己贪污了不少,但大量的麦麸皮反倒救活了太多太多的灾民,后来被人发现他贪污的事实,他是这样解释的:那点粮食够什么?能救活几个人?如果不换成麦麸皮,死的更多。
有人说,可那麦麸皮是畜生吃的啊。
他说,饿得快死的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易子而食啊,啃树皮,挖草根,吃观音土,麦麸皮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的东西。
巫玖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内心真的被震撼了,从那以后他就觉得,官场这地方,水至清则无鱼,绝对的清官是不存在的,绝对的贪官也是不存在的,往往那些巨贪大恶,反倒能做出更多切实百姓生活的好事。
但他从骨子里讨厌官场。
然而这一世,他还是不得不去走这条路,他不是为了给人民办事,更不是为了去贪污,他只是要一个名头而已,甚至他的目标早就定好了。
不在君王侧,何处讨金币?
前世星爷的苏乞儿,不就是给他指明了道路吗?
奉旨乞讨!
系统这九张大口,根本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以后的银币金币,可都得用恶人的手段才能讨到手啊!
既然老爹调任惟水县了,而且听老大人一说,估计身为老爹左膀右臂的老娘也挺忙的,巫玖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看怀中的孩子,“该咋办?”
“哎,巫玖!”就在巫玖纠结的时候,老大人去而复返,“刚才忘了问了,你回家干啥?”
巫玖心想,说出来他也许能支个招呢,于是老实说道:“我若去上学了,孩子咋办?”
“我们带啊!”老大人不解,“这不早就商量好了吗?”
巫玖苦笑道:“可你看看这俩调皮鬼,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你们扛得住?万一⋯咳咳,再跟李老一样,晕过去了,我还不得自责死?”
“嗯,这倒也是,可让其他人带的话,你又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毕竟⋯⋯”老大人没有再说,因为他也知道,曹嵩这事情上,曹阎王不会就这么罢手的,最近虽然因为一些原因,他收手了,但日后肯定还会有暗中的动作。
“没事,这事交给我!”老大人寻思了半晌,沉吟道:“我有绝对信得过的人,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带孩子,这总没问题了吧?”
巫玖沉吟不语。
老大人笑道:“放心,保证没问题,不过⋯⋯”
他看了眼四周,低声道:“曹家始终是个麻烦,而且那曹元春可不是个简单角色,以前我做大理寺卿的时候他只是刑部一个小小的主事,但那时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声,此人行事向来是不动则以,一动定音,如今他既已怀疑曹嵩之死有蹊跷,肯定会一查到底,而你,肯定是他的首选目标!”
“现在有人给他施压,他暂时不敢有大动作,可一旦瞅准时机,他的爆发绝对是迅如奔雷,这个不安定因素不解决,孩子倒没什么,你就难说了。”
巫玖一愣:“有人给他施压?还有你说孩子倒没什么?为什么?”
老大人干笑一声,忙道:“我是说,他应该不会对小孩子下手的!”
巫玖狐疑地看了眼老大人,说不出为什么,他总觉得老大人在提到孩子的某些问题的时候言辞闪烁,眼神闪躲,很是蹊跷。
“我自己没事,只要孩子没事,我还真不怕他!”巫玖冷笑。
“总而言之,你要小心!”老大人郑重说道。
巫玖点点头,抱着孩子回去了。
刚刚上楼,他忽然脚下一顿:“我⋯我这猪脑子啊,我不是有读心术吗?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尼玛⋯启蒙丹真是坑啊,看来我这生存智慧真的是一点都没长进!”
走了两步,他又摇摇头:“如果对关心你的人都施展读心术,那还配做人吗?我堂堂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当以道德自律,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至少对身边的‘亲人们’不能做!”
事实上巫玖到现在还没尝试过隐身术和读心术这两种能力,他打定主意,如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这两种能力绝对不能对关心自己的人施展。
刚刚将孩子放下,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对方打通之后却不说话。
过了半天,那边才到:“是丐帮帮主巫玖吗?今晚十一点半,鄙人在城南六方桥下等你!”
一句说完,不等巫玖询问,对方就直接挂了。
巫玖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惊反喜,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曹阎王的人,他最怕的是对方来阴的,如今既然现身,那就好办多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躲在暗处的敌人永远是最令人头疼的。
距离西城区有点远,开元气车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六方桥,打车需要一小时十分钟。
吃了晚饭之后,他将孩子送到老大人那里,然后就出发了。
六方桥是一座废弃的桥,以前桥下有六方河,后来六方河干枯了,河道也被填平,但因地基不扎实,这里并没有开发成楼盘,改成了一座完全开放的小型湿地公园,六方桥也便成了独特的景致。
这座桥之所以保留下来,一是因为跨度大,造型优美,二是因为桥下的拱形桥洞,有点类似前世的赵州桥,而且奇特的是通体都是榫卯结构,以木头制成,上面都有历代皇帝及名家题的匾额。
巫玖是打车过去的,但车子不能进入湿地公园,进入湿地公园之后,巫玖原本懒散的双眼就像猎豹一样明亮起来,半猫着身子目光随时注意着四周。
如果对方真是曹阎王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个修炼者,巫玖不敢有丝毫大意。
距离六方桥越近,巫玖越警惕,忽然心中一动,直接催动隐身术,刹那间,他的身子在原地消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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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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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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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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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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