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正色道:“《天衍术》本身就是窃取天机推衍大道,有伤天和,迟早会在自己身上应验因果,但如果不以《天衍术》推衍大道,推衍人和,而是在战斗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推衍对方的出手,你便可以提前预知对方出手,进而立于不败之地!”
楚临轩神色郑重起来。
他当然知道《天衍术》本身就是伤天和的术法,但是人都一样,当你有掌控一切的能力的时候,或者说在你面前,这天下之人都没有秘密的时候,那种掌控欲是很难放弃的。
但正如白泽所说,如果真能将《天衍术》用在战斗中,那岂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你的每一次出手,都在对方预料之中,那还怎么玩?
“我家老祖也是这个意思吗?”楚临轩心动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或许还不会有未来如何的那种想法,但楚临轩不同于一般小孩子,他清楚的知道《天衍术》修炼的弊端所在,所以当他想通白泽这番话的裨益之后,立马就有了想法。
“嗯,甚至你家老祖宗也会放弃《天衍术》,而且,你家老祖宗不但会放弃《天衍术》,还会放弃一身术法!”
“啊?”楚临轩脸色大变,“我家…我家老祖怎么了?”
白泽道:“弃法从剑!你家老祖会选择成为一名剑修!”
楚临轩怔怔愣神,半晌后轻轻舒了口气,喃喃道:“爷爷总说齐峥老祖曾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剑修,而剑修又是所有修士中最强大的存在,白老祖,你那时候…真的无敌吗?”
白泽脸现追忆之色,道:“剑在我手,天下我有!这世上只有剑修敢说这样的话。”
楚临轩深吸一口气:“白老祖,听说您还是一位炼器宗师,能否为我炼制一柄剑?”
白泽耸耸肩:“小事一桩!”
“谢啦!”楚临轩一蹦而起,撒欢儿去了。
“这应该是他来天泽宗真正开心的一次了。”红泥躺在白泽身边,虚弱道。
白泽点点头,叹道:“楚临轩不是个坏孩子,就是心思重,这也不怪他,修炼《天衍术》,本身就心思重,想得多,他能这样,我很开心。”
顿了顿,他看了眼红泥,柔声问道:“还记得你父亲的模样吗?”ωωω.χΙυΜЬ.Cǒm
红泥摇摇头:“很模糊,要不是后来跟着师父修炼,我可能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他喜欢看着我傻笑,喜欢让我在他身后追着他跑,我哭的时候他也会哭,但他的模样…我实在记不清了。”
白泽微微颔首,也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记得清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甚至很多关于她父亲的事情,她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记忆中留存的,实在是太少了。
尔北邙的容貌,尔北邙出现的地点,尔北邙的身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表明了他的身份。
可当白泽有意无意地说“为什么不姓君”的时候,尔北邙的反应,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楚无忌到目前还没传来关于尔北邙的推衍消息,也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白泽到现在都没有让尔北邙看到红泥。
白泽深吸一口气,笑道:“现在师父帮你修复丹田气海,但这个过程会很疼,很疼很疼。”
红泥嘴唇苍白,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师父,没事的,我能扛得住。”
白泽摇摇头:“没事,扛不住就睡着,你正好可以借机会好好想想昏迷这段日子你看到的画面。”
红泥乖巧的点点头,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此刻却被折磨的仿佛没了人形。
“戏波洲!东来岛!缥缈宗!听潮轩!”白泽心中隐藏着怒涛般的杀意。
不分男女老幼,下手就是如此之狠辣,这三大门派,都该死!
白泽轻轻抱起红泥,指尖在他脖颈处轻轻一点,红泥便昏死过去。
白泽又施展神通将其的感知尽数封闭,然后开始施展《松鹤延年诀》。
只不过当他施展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忽然就亮了。
“怪不得在力之图腾一族,大祭司身份那么尊崇,神魂之力更是强得可怕,原来每做一次起灵人、解刀人、守墓人,神魂之力会提升如此之多,而且对神魂之力的掌控更是越来越精妙。”白泽深吸一口气,《松鹤延年诀》从缝皮、缝肉、缝筋、缝骨,再到整体缝体,一旦成功,仅凭肉身一击,其攻击力就相当于化河境巅峰全力一击。
也就意味着,尚未开始修炼的红泥和绿蚁,还有修为还没到化河境的司清落,如今就已经相当于化河境高手了。
既然这样,他倒是不介意多当几回起灵人、解刀人、守墓人。
若能强大神魂之力的掌控精准度,浪费一些如今在他眼中都不算啥的极品灵石而已,买卖划算!
甚至白泽有种直觉,如果对别人施展《松鹤延年诀》淬炼肉身,达到一定次数之后,他对神魂之力的掌控,很可能会超过曾经仙帝境的时候。
第一遍缝皮,红泥的身体果然没有暗伤或者隐伤,白泽终于可以肯定,红泥之所以醒不过来,是重伤之下神魂虚弱,整个人坠入了这些年的执念之中。
“但愿你这次能想起你父亲的模样吧!”
白泽每一步都很是温柔,生怕弄疼这个沉睡中的小精灵。
对于白泽来说,在他刚刚回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都还茫然的时候,红泥的出现让他少了许多重生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畏惧。
所以这个看似大大咧咧,但心底却有浓浓哀伤的小丫头,白泽很在乎。
所以他不会让红泥当一名练气士,而是要让红泥做一名纯粹武夫!
以后如果她愿意,白泽会让她成为一名剑修。
缝体的过程很痛苦,白泽极度用心之下,竟头疼欲裂。
当最后一步完成之后,白泽忍不住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竟有些想要昏昏欲睡过去。
直到某一刻,他低头一看,发现红泥竟然满头大汗,嘴唇紧抿,腮帮子高高鼓起,显然是在咬牙硬抗。
“早醒了?”白泽心中一惊。
红泥这才睁开眼,嘴唇动了动,但竟然没能张开嘴。
过了好一会,她才嘶哑着开口:“师父…从你打碎我骨头的时候就醒了…”
白泽骇然看着红泥,也就是说从缝骨开始,红泥就已经醒了。
只是他因为太过用心,竟然没注意到。
“这就是师父教你的那套《抱朴拳》的来源处,这套功法名为《松鹤延年诀》,我帮你疗伤等于从第一层修炼到了第五层,而你打的那套拳,则是第六层往后,《松鹤延年诀》可以一直修炼下去,以后要是受伤,你还可以继续从第一层开始练起,但那时候,最好是你自己亲自动手!”
红泥不解地看着白泽:“师父,可是…过程中…缝头骨的过程怎么办?那时候人都是…半死亡状态啊!”
“不用急,等你休息好了,师父教你《松鹤延年诀》,你学习之后就会明白的!”
起灵人、守墓人,就是因为这最关键的一步而来的。
红泥挣扎着爬起来,靠在桌子的另一根腿上。
师徒两人相视一笑,紧接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至此,一场迄今为止最惨重的打击之后,天泽宗众人劫后余生,再一次聚在了一起。
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尔北邙和孟良才、狄舒夜三人。
白泽从往生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将红泥藏起来。
虽然红泥依旧没看清楚自己梦魇中的父亲的模样,但白泽得到了来自楚无忌的消息。
尔北邙的前半生推演出来的结果云遮雾绕,看不真切,唯有在那个小村庄里神志不清的时候很清晰。
再后来的一切,又开始变得云遮雾绕,看不真切。
但可以肯定的是,尔北邙就是红泥的父亲。
君无欺!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了,虎毒尚不食子,白泽不相信尔北邙如此掩饰,到最后还会杀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只是当尔北邙看到君凌影的那一刹那,白泽眉头微微一蹙。
他看到红泥的时候,眼中只流露出疑惑之色,紧接着就是释然。
白泽不难看出,尔北邙的疑惑,是因为看到红泥的出现。
紧随其后的释然,是想到前些日子白泽背上背着的那个人,想必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难道几年过去了,他不认识了?又或者说他那时候神志不清,那段记忆完全忘了?”
“大人果真是妙手回春啊,之前他们都只剩下半条命了,没想到在大人手下,这才短短不到半个月,所有人就又生龙活虎了。”尔北邙率先走过来,拱手赞道。
白泽笑道:“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要是你君无欺日后也有需要,我一定帮你!”
君无欺三字一出口,尔北邙神色骤然大变,紧接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后退数步,沉声道:“白泽,我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能拖到今天才表现出来,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啊!”
尔北邙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白泽都有点莫名其妙,就只是叫了个名字而已,用得着反应如此剧烈?
“君无欺?山主,什么意思?”
孟良才看看尔北邙,又看看白泽,满脸不解。
“你这是干什么?”白泽皱眉,“你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抵触?”
“哼,白泽,休要惺惺作态,在那个洞天福地中,你故意说我为什么不姓君,我就知道你也是图谋我家宝贝的,没想到我君无欺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你这鹰犬找到了!”
“只不过…嘿嘿!”君无欺冷笑,“这里不是那座洞天福地,我们三人联手,照样杀你!”
他猛然看先孟良才和狄舒夜,沉声道:“良才,狄山主,实不相瞒,我本就是这离阳天下的人,我家是戏波洲第一家族君家,我也不叫尔北邙,我叫君无欺!”
“我家人丁凋零,但却有一件传承至宝,只有我君家血脉才能开启,也不知道这等隐秘之事如何传了出去,从三十年前开始,君家就一直被人盯着,君家人死伤无数,后来君家人更是化整为零,各自浪迹天涯,隐姓埋名……”
孟良才皱眉道:“山主,那是什么宝贝?”
君无欺盯着白泽,冷笑道:“白泽,你不说说看吗?”
白泽翻了个白眼,搂住红泥,怒声骂道:“君无欺,你没好好看看她的容貌吗?”
君无欺一怔,看了眼红泥,忽然冷笑道:“好哇,找一个跟我长得像的孩子,怎么,想骗我说她是我君家人?想骗我拿出金令?”
“混账东西!”白泽厉喝一声,强大的神魂之力骤然击出。
君无欺直觉脑海中如响起了一记炸雷,识海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整个人霎时间如喝醉酒一般,站立不稳。
“君无欺,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堂堂元婴境修士,难道忘了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难道忘了你是如何跑到那个洞天福地去的?”
白泽说话间,蛮横的神识直接扫荡君无欺的识海,连续帮这么多人缝体,他对神魂的掌控程度更上一层楼,之前不敢随意查探光阴长河,但现在却能做到。
“不,你不可以窥探我的记忆!”君无欺捂住脑袋想要抵抗,但一切都是徒劳。
熟悉之后,白泽收回神识,眉头紧皱。
“不对!”白泽摇摇头,“你记忆中的确有那段画面,但很明显被人封印在了记忆长河中的阴暗面!”
君无欺见白泽始终没有提及金令的事情,心中不禁也有些迟疑起来。
“什么意思?”
白泽道:“你的记忆被人封印了一部分,甚至你坠入那个洞天福地,很可能也是有人故意的。”
白泽看了眼火炉。
火炉咧嘴一笑,走进往生楼搬出一把椅子放在白泽身后。
没人关注到,火炉取了张椅子,但自己所站的位置却变了。
“我的记忆,被人封印了??”君无欺皱眉,不禁又看了眼红泥。
“没错,而且是这两年间发生的事,对方封印你记忆的手法很精妙,但有个弊端,就是对方必须接触到你!”
君无欺怔了怔,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孟良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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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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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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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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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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