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这才止住了想继续问下去的欲望,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缩着脖子往被子下边钻了钻。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说正事:“那个…老三那事…”
还没等他说完就收到了一记凉飕飕的目光,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很闲?”
傅临喻瞥了他一眼,这老头儿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风云人物,怎么到现在倒是跟个小孩儿一样什么事都要操心…
“他要是有意见让他直接去找我。”
说着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他已经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剩下的还有一些事情该处理了。
“…”
顾荷是在第二天早上到京城的,冬天的天亮的比较晚,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天还有些蒙蒙亮,连早餐店也是稀稀拉拉的开着几个,零零散散的落在路边。
偶尔头顶掠过一两声乌鸦的叫声。
她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头上扣着一个鸭舌帽,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长发也在身后挽了起来,只留些零零碎碎的散发随着她的动作而一步一动。
今天破天荒的耳尖没有戴碎钻耳钉。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好在长野和京城离的并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可能是由于太早的缘故,整个人有些没精打采的。
顾荷开着车往墓地的方向走,不远处的平地上刚好有一个洗车的地方,不是正儿八经的洗车店,就是老板简单搭的一个敞篷。
洗车的师傅也是刚开门,还站在门口伸懒腰,车大灯突然照了过来,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前的光,皱着眉往这边看了过来,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洗车了…
黑色的吉普在面前停了下来,从里面下来了一个遮得严实的女孩儿。
洗车师傅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不禁上下打量着她。
顾荷将副驾驶上的黑色大包拿了过来,背在身后,车钥匙递给他:
“洗车。”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昏暗的空气里划出一抹薄刃。
洗车师傅听见声音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女生浑身裹得严实,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只能看出来高挑纤细的身形,站在那里仿佛浑身裹了一层寒气。
接过钥匙收了钱,女生这才背着包离去。
师傅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现金,不明所以的挠挠脑袋,怎么这年头还有人用现金啊…
摇摇脑袋,拐回去开始洗车。
顾荷从店里出来,拐了两条街,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巷子里没什么人,这个点很少有人起床,家家户户门口还亮着悠悠的小灯,偶尔有一只流浪猫从地边的缝隙里投出两声猫叫。
黑影嗖的一下从身边钻了过去。
这里离墓地近,周围很少人家,每到凌晨都会寂静的瘆人。
巷子口的石砖上放着一包很大很大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黑色马丁靴在石砖前停了下来,伸手拿了起来。
东西虽然很大但却异常轻盈,顾荷拿到东西压低了帽子悄无声息的转了出去。
走出大概几十米远的时候,在一个绿色大垃圾桶前停了下来,将怀里的东西外面的黑色包装拽了下来,粉嫩的还透着微微晶亮露珠的新鲜荷花就这么露了出来。
葱绿的长茎托出朵朵芙蓉,如同少女粉红的脸颊一样嫣嫣的笑着。
嫩的下一秒就能掐出水来。
北方的城冬天是绝对见不到新鲜荷花的,有的也只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娇花,她的这一束是白灼从别的地方空运过来的,格外娇嫩。
顾荷将包装袋扔在身边的垃圾桶里,抱着一大束花朵就这么往前走着。
粉色在黑色包裹着的怀里十分亮眼。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从小巷的末尾挤了进来,空气中的蒙蒙灰尘一瞬间无所踪迹,像是给正中间走着的人打上了一层独有的金光。
身形被拉的修长。
顾家的墓地和几大家族的连在一起,坐落于京城北边一个小小的山里的半山腰上,清晨本来就没什么人,山上更是没有了。
她就一个人抱着大朵的荷花慢慢的往前挪着。
半山腰还像往常一样笼罩着一层雾气,空气中未散尽的潮湿包裹着她,随着动作一步一动,整个世界离外面曾彻夜喧嚣的重工业机器越来越远。
温度低的人浑身发抖。
墓地是简单圈起来的一个包围圈,恢宏的气派呈阶梯状一层一层的往上递增着,顾荷顺着最边上铺成的石子小路往上走着。琇書網
一步一步格外沉重。
最终在倒数四五排的地方转了个弯走了进去。
马丁靴特有的金属质感带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一步步都踩在呼吸上。
停下了脚步。
黑色的大方石头上泛着冷光。
隐隐还有周围树木潮湿的水滴感,像是要往外沁水一样。
顾荷伸出手在墓牌上方随意抹了一把,带着温度的手印就随之印了下去,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荷花被放到了下面的台子上。
顾清婉的墓葬在顾家,以顾家的地位家里的姑娘若是结婚都是入赘,只有家族实力相当的才会送她们出嫁。
虽然她已经是出嫁了的姑娘,但由于多年前去世的突如其来,且冷家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差强人意,她只在冷家呆了一小段时间,顾家就用尽全力将人保了回来。
她就这么站在墓前定定的看着,冷致的眸子里黝黑深沉,睫毛耸拉着,整个人垂着脑袋显得格外没精打采。
过了好一会儿,垂在衣服两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伸出一只腿往后撤了一小步,曲着身子整个人就这么蹲了下来。
太阳刚刚好从东方伸出一抹早间的清阳,冲破弥散朦胧的雾气就这么打到人身上,光晕渐渐扩大。
蹲下之后墓牌就比她还显得高了,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丝丝缕缕从东方射过来的光亮,留下一丝阴影投到了她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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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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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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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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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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